唇舌柔軟炙燙,覆上,離開。
薄淞看清桓柏蘅的臉。
歡呼,雀躍,自下方盤旋而上,喧嚣和安靜,形成最鮮明的對比,已經不知道哪個是夢境。
桓柏蘅從薄淞身上起來時,薄淞擡手,掩住了眼睛。
月光溫柔覆上,無聲地安撫。
他才漸漸聽到感受到更多聲音,酒杯的碰撞,風吹進來布料的摩挲,以及腳步踩在地闆上的響動...
薄淞撐着身體坐起,桓柏蘅離開的背影刺激大腦神經。
“你去哪?”
嗓音嘶啞,帶了點顫抖的濕意,讓離開的腳步微頓。
桓柏蘅說,“酒打翻了,拿紙。”
薄淞恍惚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望向地毯,紅色暈染開,濕透了一片。
跨年結束後,歡呼漸漸散去,聽不分明了,薄淞坐在沙發上,大腦是更深的空白,想桓柏蘅說的不結婚了,也迷亂于剛才的那個太不真實的吻。
比起結婚的形式主義,桓柏蘅和他接吻,讓他陷入新一輪的迷茫中。
他應該仔細思考,為什麼桓柏蘅吻他,可酒精麻痹的大腦實在太亂了,根本提不起哪怕小點地方來思考這個問題,再加上不結婚的事..
“很晚了。”桓柏蘅的聲音響起,他已經回來了,屈膝跪在地毯上,收拾茶幾上的狼藉,他沒擡頭,也沒分給薄淞一個眼神,隻是帶着不明顯的命令,告訴薄淞,“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
其實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的,薄淞心想,可他點了點頭,起身,徑直往前...滾落的酒瓶蓋子沒被發現,成了又一次絆倒他的兇器。
這次他都沒來及感受到颠倒的世界,手腕被攥緊,桓柏蘅起身,薄淞撞進寬厚溫暖的胸膛,是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的味道。
其實剛才桓柏蘅親他,就聞到了。
他一直覺得桓柏蘅該是柑橘味道的,夏日午後的少年,張揚冷冽,帶着拒人千裡的微苦澀意,可實際是踏風雪歸時溫暖幹燥的烏木沉香。
薄淞恍惚間聽見桓柏蘅喊他,下秒手被松開,腰被箍緊,貼近,心跳咚咚砸在胸口,耳畔的氣息濕熱。
“學長。”桓柏蘅笃定的語氣,“你醉了。”
醉了的男人才會這麼一副姿态趴在他胸口,全身心信任的模樣,褪去溫文爾雅,不講合不合規矩,會濕着瞳眸,擡起頭...脆弱而撩人的模樣。
薄淞閉眼,長睫顫着,承認道,“是。”
他是醉了,再沒有清醒的那種醉。
桓柏蘅箍住他腰的手更緊了些,偏移開目光。
“去睡吧。”
他沒再看薄淞,卻也沒讓人自己回去,免得又哪磕了摔了,如果摔了的話...桓柏蘅強迫自己甩去腦中冒出的含着水汽的雙眸。
薄淞可能會哭。
比他大三歲的男人,哭起來...很難看。
桓柏蘅抓過薄淞另一隻手搭在肩頭,把人往房間帶。
-
薄淞一早醒來,口幹舌燥。
他坐起身,陌生的房間布局,昨天夜裡的記憶一股腦湧上來,沒斷片,卻難得沒有往常宿醉後的難受。
薄淞望向房間裡的沙發,上面搭着桓柏蘅借給他的外套,他低頭,家居服睡得淩亂。
這個點,他也該回去。
可結婚的事...
薄淞指尖觸到唇瓣,熱意緩緩爬上臉頰,唇角微微揚起的弧度又在中途止住。
意識混亂。
他懷疑酒精的後勁是不是并沒完全消散。
薄淞覺得無所适從,且茫然,他平複好一陣心情,到窗前,從高層俯瞰。
白日裡的商業街變得冷清,沒了昨夜水洩不通萬分擁擠畫面,天空灰沉沉的,雲層累在天邊,像是又要一場雨。
窗前的畫面很快開始模糊,倒退回昨晚畫面,薄淞強制拉回出神的思緒,簡單收拾好,轉身出門。
外邊沒開燈,光線微弱昏暗,薄淞掩上門,往桓柏蘅房間去,到門口時注意到桓柏蘅的房門開着,人該是已經醒了。
指尖蜷緊,呼吸再次急促起來。
薄淞深深呼吸,平複好心情,擡步過去。
房間裡沒人。
微愣的間隙,卻有動靜從前邊客廳傳來,桓柏蘅在客廳裡?
薄淞拐過兩個轉口,聲音便清晰許多,傳進耳朵,桓柏蘅在和人打電話,他腳步停住,猶豫着還應不應該往前,可他停着的位置,已經到客廳的轉角。
桓柏蘅是側身坐着的,像是感應到,眼皮撩起,視線便準确而輕飄的落在想掩藏的人身上。
薄淞身體定住,心跳同時加速,這一眼,再次勾起昨夜荒唐,桓柏蘅吻下來前,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冷漠的,無足輕重,像是對待一個毫不在意的人。
可偏偏吻是燙的,熱的,它有溫度。
桓柏蘅看了眼他,薄淞猶豫着想離開,步子卻在下秒外放的揚聲器裡男聲開口的話中頓住,僵硬,臉色也幾乎瞬間蒼白下來。
“沒敢問你,這麼多天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是不是不結婚了?”
鄭雲松是個八卦分子,隻是這回多少帶了點使命來的,許景淵也想知道,自從昨夜桓柏蘅和薄淞來環悅被人撞見,圈子裡已經傳開了。
桓柏蘅如果真要躲躲藏藏,大可以從私密點的通道走,而不是大搖大擺沒任何掖着瞞着意思,大家也就當準備新婚的小兩口特殊的節日裡幹點甜蜜的事情了。
知情人鄭雲松知道可不一定,畢竟桓柏蘅有“精神潔癖”,而薄淞...總之桓柏蘅找人“一拍兩散”的機會比較大。
桓柏蘅好一陣沒回答,看着面前的人緩緩垂下眼,立在原地。
“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