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左湖掏出礦泉水瓶子,雙手捧着下巴看僅剩小半瓶的水,眼睛很淺彎了下,露出一個類似于笑的表情。
書包裡還有他去藥店買的眼藥水,預備明天上課前塞到駱峙的桌肚裡,持續開心幾分鐘,左湖才去鎖了房門回卧室。
左湖跪坐在地闆上去拉書桌下面的小箱子,位置放的不深,曲着胳膊就能夠到,捉住邊緣撈出來,他拿抹布擦了擦,随後打開箱子。
入目是一堆外人來看沒用的雜物,隻剩一半的橡皮擦,被人用過的水筆,還有用過了的草稿紙,甚至還有一塊小帕子等,許許多多東西裝點這個小箱子。
左湖從書包裡找出生物試卷,小心翼翼疊成長方形,用水筆壓着,扣上蓋子塞回書桌下。
第二天一大早。
左湖把眼藥水放到駱峙抽屜裡,眼巴巴等着人回來,好似那望夫石。
班裡其他人很少注意他,亦或者是不在意,偶時會拿他取笑,也不大張旗鼓放在明面上,就偷偷說嘴,這樣左湖已經很知足了。
等到第一節課上課,駱峙也沒出現。
難道上學路上出了意外?
不應該啊,駱峙家的司機看面相技術就很好,從初中到高中一次事故也沒有。
那會是因為什麼?
左湖心中焦急,借着書本掩蓋,低着頭給人發消息,指尖噼裡啪啦飛速敲字。
即将點擊發送,左湖把一行字看了又看,抿着唇又添了兩個字上去。
【老公,你今天沒來上課,是出什麼事兒了呢?】
這節課上了什麼,他一無所知,盯着那個已讀發呆。
為什麼,他都叫老公了,還不回消息。
【老公!老公!老公!】
【你看到我關心你,為什麼不回消息!!!】
又是已讀未回,左湖心中苦澀,閉上眼睛趴在課桌上出神,渾渾噩噩過了一上午,吃飯都沒精神。
午休沒回班裡,帶着手機在體育館門口小涼亭,漫無目的瞎看,大中午天氣依舊炎熱,沒幾個人瞎逛,左湖靠在柱子上,臉頰貼在上面冰冰涼涼。
出神中,手機鈴聲響起,左湖慢幾拍摸出手機。
“喂。”
“小湖,我和你師傅到錦江高鐵站了,下午放學帶你去玩。”
杜女士聲音溫和,帶着開心,輕聲細語跟左湖說話,旁邊還能聽到師傅在講話——還下午,給他班主任請假,咱們帶小湖出去玩去,高二的課又不是很重要……
師母好似打了師傅一下,說,在你眼裡就沒有重要的課。
聽着,左湖心情好了不少,等二位吵完嘴,他适時插話。
“好,師傅師母等我,我去跟班主任請假。”
杜女士:“行,我和你師傅在六中門口等你。”
正好沒心情上課,左湖幹脆趁着大家午休去辦公室找費費。
對于這個内向的同學,費費大緻了解他家裡的情況,高一開學找過他談話,填了張心理測評的表,後面觀察過幾周,沒發現異常情況,測評表顯示他再正常不過。
他的成績沒下降,保持在同一個水平,班級更沒出現欺淩的情況。久而久之,便對他跟普通學生一樣。
此刻,費費忽然覺得,自己對學生了解還不夠,左湖什麼時候有的師傅,這個人靠譜不靠譜,想的再多不如親自去看。
“行,你等一會兒,我鎖了門跟你一塊出去。”
左湖椅着走廊欄杆,看教學樓前枝繁葉茂的不知名的樹,幾棵樹身粗壯,單人環抱不下,樹皮紋理溝壑深,看年份應當是六中建校第一任校長栽下的。
每當有風穿過,樹葉呼啦啦作響,上課出神最愛盯着樹發呆。
杜雅玉女士跟傅衡在對着校門口花壇裡的花兒研究。
“月季嫁接的白色那枝兒漂亮,萬粉叢中一點白。”
傅衡推了推眼鏡,點頭:“月季開的正好,花瓣飽滿,一看就用了心照顧。”
杜女士蹲下身,探頭觀察那株有四種顔色的月季,輕輕扒拉看到了嫁接過後的軀幹,食指指腹托着大紅色月季花瓣晃了晃。
“嗯,改明兒在咱家院子裡也栽幾株月季,應季了開的漂亮,看的人心情也好。”
月季開過花的地方此後便不會再開花,這些枝條留下來隻會吸收營養,會伺候的園藝工人修剪時會把開過花的地方剪去,留下新生枝芽,待明年滿枝秾色,争相吐蕊。
校長跟門衛說了句話,門衛大爺按下按鈕,打開小門讓兩人通行。
“師母,師傅。”
杜女士起身行迎去,握住左湖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蓦地輕皺眉頭。
“瘦了,臉蛋兒都瘦了一圈。”
傅衡揉了揉小徒弟軟乎乎的頭發,估摸着左湖又長高了些,心中寬慰:“走吧,我去開車。”
費費站在旁邊,怎麼看夫妻二人渾身氣度不像是壞的,看左湖目光中滿是看自家孩子似的滿意。
看到了,放心了,費費正要回去,那名女士一手牽一個走到他面前站定。
“是小湖的班主任吧,我們家小湖麻煩你照顧了。”
費費今年才三十多歲,杜女士比他大了兩輪,自然用不上敬稱,她身上無一不顯示着時間堆砌出來的氣質,費費笑着與之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