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沒插話,站在杜女士身後半步位置與左湖聊天。
師傅師母帶他去動物園玩了一圈,師傅給三人每人買了根冰淇淋,邊溜達便啃冰淇淋,錦江市動物園裡動物養的胖墩墩,老虎吃的太飽也懶洋洋的,失去了兇性。
徬晚三個人才回家,左湖昨日剛把主卧收拾好,床單換了那套素色的。杜女士放好行李箱,步行去超市買了晚飯要用的食材,準備大顯身手,做點好的給左湖補補。
用過晚飯,杜女士在房間裡整理講座需要的材料,左湖拽着師傅跑進工作室,給他看最近這些日子打磨的玉雕,最滿意的是那塊瑩潤白玉雕刻而成的。
玉石中間摻雜了塊斑駁的黃色,被左湖雕刻成了一隻黃白相間的小貓,踮腳伸着爪子在夠半空中镂空的球。
活靈活現,極有天賦。
傅衡帶上老花鏡,撫摸玉石,看向左湖目光中欣慰極了。
“好孩子,已經做的很好了,很有創意新,未來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
感慨了幾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傅衡指着不易察覺的有瑕疵的地方給他看,傳授了些技巧,左湖聽一句點一下腦袋。
傅衡上了年紀覺少,妻子在做正事兒,他不去打擾,剛好用工作室的工具,找了兩塊廢棄玉料,手把手教左湖雕刻一個玉麒麟。
玉料邊角料塊頭不大,雕刻麒麟更是繁雜,左湖聽得入神,仔細看着,跟着師傅一步一步來。
不知不覺,師徒倆擺弄到了淩晨十一點鐘,左湖平日裡在家裡學習也經常學到這個點兒,不覺得很晚。
隔壁房間,杜女士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洗漱過後敷了張面膜,敲了兩下工作室的門,推開了條縫隙,見倆人腦袋對着腦袋琢磨着,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老傅,小湖明兒還得上學,你們别太晚了。”
傅衡點頭:“曉得曉得,講完最關鍵部分就放人。”
左湖擡起頭,頭發絲掃在眼皮上面,刺撓的睜不開眼睛,他吹了口氣。
“我不困,我想學玉雕。”
杜雅玉輕笑了下:“知道,你别熬壞了眼睛,晚上不比白天,燈光刺眼。”
說罷,她去廚房找到小奶鍋,給左湖熱了杯牛奶。
這個小奶鍋還是剛認識左湖沒多久,看他瘦小一個,借口來這邊住那會兒買的,算下來,也有兩三年了。
杜雅玉輕歎了口氣,跳躍着的火穩定下來,抱臂在廚房等候。幾分鐘後她端牛奶給左湖送過去,左湖當着師母面乖乖喝光。師徒倆很自覺收了工具,把初具形狀的貔貅放在工作台上。
“小湖,早點休息,明天師母送你上學。”
“好。”
左湖端着杯子起身去廚房洗幹淨,洗漱過後穿着寬大睡衣躺在床上,攤成大字形,抓着手機看消息欄,腦子一熱,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老公,我愛你,今天沒見到你,心情很差。】
晚上仍然保留着夏天的餘溫,落地扇扛到主卧給師傅師母用,左湖夏天吹個風扇就過來了,就沒花錢安空調,現在躺在床上開始熱起來,又躺了會兒,嘩啦站起來,赤腳過去将窗戶推開。
舒适的風吹在身上,渾身得勁兒,左湖就着窗戶吹進來的風睡着了。
杜女士穿了正式的禮服,化着淡妝,收拾妥當後去小區門口買了灌湯包和蛋湯打包回來當早餐。
送左湖去學校時師傅還建議左湖今天請假,去聽師母的講座。
杜女士在哲學上頗有造詣,錦江大學哲學系有幸邀請到杜雅玉女士來開講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左湖在錦江。
聽丈夫不着調的話,嗔怪瞪了眼他。
“别聽他的,小湖要好好學習,争取靠到首都來。”
左湖沒做聲,駱峙考哪裡,他就去哪裡,反正他們倆成績差不多,考一個學校應該不難。
去年他無意撞見一個女生跟他表明心意,左湖看到駱峙貌似笑了下,笑意卻不達眼底,他搖了搖頭拒絕的很幹脆。
“在上大學之前,我不會考慮戀愛的事情。”
後面怎麼離開的,左湖已經記不清了,心中隻有跟駱峙考進一個大學這個念頭。即便不能得到他,遠遠追着他的背影,也很開心了。
杜女士跟傅衡拌了幾句嘴,熱熱鬧鬧的,有種還活在人間的感覺,挺好。
學校門口寥寥幾人慢悠悠刷卡進校,距離上課時間還長,左湖也不着急,背着書包揮了揮手,轉身走進學校。
傅衡摸着下巴看學校大門口龍飛鳳舞的“錦江六中”招牌,啧了聲。
“這裡再好,能比得過首都一中,唉,可惜小湖不願意去。”
杜雅玉順着老傅視線看過去,輕聲道:“這裡有他的回憶,自然輕易不會離開。”
進了班,左湖第一眼就去看駱峙抽屜,眼藥水沒拆封,躺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左湖胸口酸酸的,捂着胸口順了順,決定轉移注意力,果斷摸出生物課本背知識點。
就在此時,班級門口傳出一陣驚呼。
“那你豈不是以後想離開就離開了,哇去,好羨慕啊。”
方恒大嗓門,與駱峙并排走進來,男生側頭和他說話。
“嗯,我的意思和爺爺一樣,左右不過早幾年的事兒。”
穆焱快兩步跑過來追上他們:“那好爽,不用上課了。”
“還成吧,也沒那麼多事兒讓我做,在學校時間會更長。”
左湖聽了幾耳朵,沒找出半點頭緒,捧着生物書裝作讀書,實則注意駱峙一切動作。
駱峙回到位置上,看到桌肚裡的眼藥水,動作頓住,不着痕迹看了眼背書的左湖,很快收回視線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