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磊垂了頭,再喝了一口手中的開水,隻覺口中無滋無味,放下杯子,又拿手捏了捏手腕上戴着的水晶鍊子,他心裡揣揣的想,自己得留點神,這英英太能說話了,引得他說了許多,言多必失…無論如何也不能給她雲松的聯系方式…
葉曦此時也已平靜了一些,她本就不愛說話,方才他們聊天的時候,她也隻是在旁邊聽聽牆角而已,那兩人住了嘴,三人更是無話可談,大堂裡寂靜了好半天,隻聽得外面街上那賣狗皮膏藥的開着喇叭路過,喇叭裡喊道:“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脫”,叽裡呱啦的鬧了好一陣子。
海磊耳聽着這些陌生的方言,頓時有些心浮氣躁起來,他心裡煩惱了好一陣子,想着:自己就這麼來到紫陽,到底是好棋還是臭棋呢?原先是覺着蘇州準是個好去處,他想要的一切蘇州都具備,雲松、道觀、茶葉産地,一條龍服務。而雲松畢竟年紀尚輕,性子又單純,他自認為很好搞定,和她周旋了許久,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怎麼會忽然起了變數?到底是哪步出了岔子?
他從蘇州出來的時候,走得匆忙,沒來得及仔細的分析,現下坐在這個意料之外的地方,整個人竟是恐慌起來,無數個念頭在他肚皮裡的腸子裡打了很多轉,他這樣的不安,又想起身站起來走走,又怕露了痕迹,萬萬不得已,他隻得硬着身子,僵坐在椅子上。
約莫過了一個來小時,朱紅衣手裡甩着鑰匙串從榕樹的影子下走了出來,她口中喊着:“葉曦”,腳下輕快的踏進了門。
海磊時常盤算着朱紅衣,可這一見面,他倒先低了頭,英英瞟見他那皺巴巴的臉上居然還有一絲腼腆的笑意。而朱紅衣則顯得大方很多,她見到坐着的海磊,微微笑了笑,點點頭,然後面朝着葉曦說道:“我家衛國興在學校裡,被老師誇獎了,老師說衛國興數學挺好的…”,她說着拿出手機,翻出武校的家長群,然後點開一張照片來。
隻見那張照片裡,講台上站着幾個高矮不一的少年,其中就有衛國興,他雖然依舊緊皺着眉毛,但他手中展開了一張寫着“數學考試第二名”的獎狀。
朱紅衣特意再拿給英英看了一遍,臉上透出少見的微笑,她本就不難看,這一笑便露了一排大白牙,更加顯示出她那種獨特的淳樸和健美。
海磊擡頭的時候,恰巧看見了這一幕,心頓時碰碰的一陣亂跳,臉上一股熱氣,望着朱紅衣發呆。
朱紅衣将手機插進了布口袋裡,又垂了頭,僅擡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拿牙齒咬着嘴唇,看着英英說道:“謝謝你們…我兒子他…”
英英自己也是萬萬沒想到,這招險棋居然能初露成效,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甚至衛國興剛進校的時候,不服管教,連揍了兩個同學,到現在他居然獲得了一些教練的認同,簡直和幾個月前是天差地别,她心裡不由得佩服起安哈特的眼光來。
海磊獨自坐在一旁,心思既不在自己的治療上面,也不在朱紅衣所說的兒子上面,他肚皮裡開始盤算起旁的東西了,他沒了雲松的這條門路,隻留得英英和朱紅衣兩人,仔細的試探了這麼些時日,他發現英英是比較難搞定的,有點麻煩,她甚至于問他要錢,為了避免被她利用,他一再的小心謹慎不留尾巴,而朱紅衣則是大大的不同,那身打扮,那副面孔,就是一漂亮簡單的農村女人…
他不斷的左思右想,一直到幾個人喊他進裡面去紮針,他才最後定下了他的心思,他決定就這兩天必須得把房子租好,以待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