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餐午飯總算是吃完了,葉曦覺得就算是吃龍肉,以後也不能選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吃,隔了小會兒終于找了個午休的借口準備開溜,酒足飯飽的英英見着葉曦溜掉,也拉着安哈特一起告辭回了家。
海磊在廚房裡撸起袖子洗碗,隻管低頭想着自己的心事,并不搭理朱紅衣。朱紅衣則手裡拿了一張洗碗帕,前前後後的擦拭着飯桌子,她此刻一掃待客時的喜悅樣,卻是皺着雙眉毛,心裡回想着方才海磊的那些态度,讓她那顆本就不熱和的心,更覺得上下颠的慌。
她的婚姻居然真的散掉了,衛懷安雖然并沒簽她拿過去的那張離婚協議書,但卻提出了雙方各退一步:他現在還活着,衛國興年齡尚小,待他百年後,再将房産全部過戶給衛國興。
那時的她,對于衛懷安态度的轉變,震驚的目瞪口呆,盯着看了衛懷安那張消瘦的臉和一頭花白的短發,這一看就是好半天。她原是抱着決一死戰的心情去見他的,原想着,她也不是沒人要的女人,衛懷安也未必能強過自己這邊,但沒成想,衛懷安倒顯得很是鎮定,一見面也不多說話,直接提出了折衷的法子來,他說道:“你要現在過戶房子,那也是不可能的,衛國興年齡太小并不能作為行為能力人,我呢,現在寫個協議,就作一個承諾,将來我百年後,那套房子必定全權歸屬于他,我們兩個簽好這份協議後,我就簽字離婚”
一切并沒有按照她的意願來進行,她所幻想的硬仗沒有幹起來。她将衛懷安答應了這句話聽了個滿耳,她心想,那可恨的衛圓圓終會是一無所有了。
這對冤家簽完了字後,衛懷安再道:“之前這些年,你給我的那些工資,我都給你存起來了,離完婚,我立刻把錢給你轉過來”
“工資”這個詞兒,傳入了她的耳朵,她扭過頭,又看了前夫兩眼,“工資”一事兒是她每次吵架必鬧的項目,她對于衛懷安逼着她去工作這一事兒耿耿于懷了許久,“他讓我把錢全部給他,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都在他那裡”這句話,是她的口頭禅一般的存在。
她不知該作何種反應,整個過程都是木然的去聽着,然後提筆,在離婚協議上簽下了她的大名。
可她的這顆心,在拿到了那本綠皮的離婚證後,為什麼是這麼的空曠呢?她騎着車回海磊這邊的時候,甚至于聽見了河風呼嘶呼嘶的穿過了她的胸膛,那聲響将周圍所有的人和事物都隔絕在了外面,她覺得自己是騎着一輛飛天摩托,漸漸地上了雲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了這棟公寓的樓下,又噔噔噔的上了樓,她擡頭看了眼眼前的鐵門,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來,低頭看見了這把鑰匙,她想,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思,連着這扇門背後那個男人,她也發了愁。
手下推門的動作卻沒有停,推開門來,向着周圍看了一圈,海磊正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呢。
朱紅衣随手放下布口袋,兩眼直愣愣的看向海磊道:“我離婚了”
海磊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哦”,他的聲音全無起伏,那雙渾濁的眼球裡面甚至連一絲絲感情都無。朱紅衣心中的那個空洞無論如何也填補不了,她緊咬着嘴唇,垂了眼皮,伸手捋捋身上的外套,挪了幾步上前,癱坐在沙發上。
兩人俱無話可說,海磊的心裡忙得很,哪有閑工夫去關注眼前這個女人離沒離婚。而朱紅衣呢?她本隻是先拿離婚做筏子,半推半就的上了海磊的這條船,這條船到底質量如何,她也沒提前做些調研,她隻知道她所搭乘的前一趟航班,已經逐漸地駛離了她,将她留在了這茫茫人海當中,她想:此時哪怕海磊這條船再破爛不堪,也比她自己獨自一人沉溺的好。
她兩隻手交叉着放在膝蓋上面,并攏了膝蓋,輕聲說道:“你最近的身體,感覺如何?背上那五個手指印的位置還疼不?”
海磊一手捏着下巴,斜眼看着朱紅衣,說道:“疼啊,怎麼不疼,那女人真是太惡毒,下狠手整我啊”
提起那個“女人”,海磊渾身都是勁兒,他說着将臉孔正了過來,朝着朱紅衣道:“朱師姐,你說,女人怎麼都這麼狠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