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英肚子裡有很多話想要問,但總是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她殷切的看着自己老公的側臉,反倒讓安哈特不自在起來,他知道,曾經發生的一切,仍停留在她的心中不曾揮散,他也就靜靜的等着她的下文。許久,她抓住安哈特的手臂,才說道:“對啊,為什麼要長生不老?就像老師父,活到130歲的時候,周圍幾乎全是陌生人了…自己曾經的家、曾經走的路、早已面目全非,别說130年了,就我小時候和現在,那簡直也是兩個世界…”
安哈特不知道自己媳婦兒到底想說什麼,又悄悄的捧起手機,埋頭拿手指頭劃着手機屏幕,留得英英一人,在旁邊暗自唏噓。
就在英英和安哈特說話時,海磊和朱紅衣站在老師父的廂房裡和衆人寒暄了一陣子,智心師太坐在床邊的一張漆黑色木頭椅子上,那張圓臉上的眼睛已經笑得隻剩下一條縫了,她手裡端起盛着熱水的杯子遞給床上躺着的老師父,見老師父搖了搖頭,又吩咐方才來湊熱鬧的徒弟們去齋房裡拿些剛出屜的饅頭來,待徒弟們離開,她這才對着海磊說道:“沒想到你那師父并不是中國人,這可也是件稀罕事兒…他練的是什麼功法?”
海磊同樣也笑着張臉,答道:“是哪兒的皮囊倒也不重要,而他練的功法,就如老師爺一般,可謂是獨一無二,旁的人并不能複制”,說話的時候,他甚至注意到老師父那雙露出精光的眼睛也盯着他看,但他賣了關子,并不直接回答智心師太的問題,心裡面更是得意極了,接着他又說道:“我師父說了,老師爺的氣并不是堵住了,而是不流動,他不過是用了方法,将老師爺的炁引動起來而已,至于為什麼隔了那麼遠依然有效…”,他不斷的推進,搖了搖腦袋說道:“如有機會,老師爺和二師父見着了他,自會明白”
智心師太倒是真對這位外國高人很是好奇,但到了她們這個年齡,就算好奇也不能表現的特别跳躍,她隻看向老師父,見師父沒反對,也就點點頭,她心念又一轉,憂心起老師父的身體來,歎了一口氣道:“佛祖保佑我們師爺,千萬不能有事啊”,那老師父開了口,說道:“你們啊,總是替古人操心”,她稱呼自己為“古人”,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這時,其中一位小徒弟帶着瓷碗跨進了廂房裡,智心師太就伸手輕輕地扶起躺着的老師父,看這架勢,是老師父準備要用齋飯了,朱紅衣見衆人又是扶的扶,又是端碗的端碗,隻覺得他們兩人再留在這裡除開添亂外,并無他用,也就拉着海磊向二位師父告辭了去。
海磊這次在天燈樹山上是過足了瘾,到了第三日早上,英英打電話告訴海磊,今天不用再給老師父做治療,一切順其自然。海磊心裡咯噔一下,又心道,确實不用着急,待回去和安哈特商量商量,讓安哈特下次親自來一趟。他心裡面總是有一種難以訴狀的感覺,他想,那必定是和這裡有緣,才會如此。
當日下午,兩人才從那由着層層濃霧包圍着的延綿山脈裡面出來,乘着動車回到了紫陽。回到家的海磊,心中更是急切,匆匆叫了英英,讓他們兩口子務必要晚上來他家裡坐一坐,吃吃晚飯,他亦有要事商量。
英英心裡雖有些奇怪,但也對老師父的事情很感興趣,于是拉着滿臉無可奈何的安哈特,趁着天還未黑透,踏進了海磊的家門。進門時,隻見海磊沒急着做飯,倒是朱紅衣在廚房裡忙活着摘菜、切肉。海磊也不作聲,見他們進了門,也沒上前像往日那般,用狗鼻子聞安哈特,他隻低了頭,滿屋子的打轉,他打着轉的同時,那雙眼珠子也跟着在眼眶裡轉。英英很是乖覺,心想,先把肚子填飽是才是要事,她先看了一眼廚房裡忙着的朱紅衣,又問道:“朱師姐,晚上可是吃蓮白回鍋肉?”,朱紅衣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我冰箱裡還剩下前兩天買的肉,剛好可以炒回鍋肉片,我就切了些”,英英說道:“那我們可就等着開飯啦”
海磊忽的住了腳,看也不看坐在桌前的英英,倒隻對着英英旁邊的安哈特說道:“我在老師父那裡,有很大的發現!”,他許是激情上了頭,也不管對着這張大胡子外國人的臉尴尬不尴尬,噼裡啪啦的說道:“那個地方,絕對不是一般的地兒,那裡…似乎是蓮花寶座,又有龍戲珠”,安哈特聽着,點了兩點頭。海磊更是起勁,他随手找了張白紙,又拿起一支圓珠筆,在紙上洋洋灑灑的畫了幾筆,邊畫邊道:“你看,這裡、這裡是老師爺的廟子,這裡、又是她床的位置,山頭周圍包着河流,再外面則是一圈山峰,那些山,我越看越眼熟,可不就像一圈蓮花花瓣,當時我就覺得應該還有其他的…果然,我按着我的直覺,還真叫我找到了龍頭、龍身!這裡…不出意外,絕對是一處”,他頓了頓,接着道:“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