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住雨歇,二人剛出水榭,闫媽媽迎面而來,對傅錦說道:“彭将軍打發人在後門處傳話,說是今夜在老柳的院子裡烤肉,秋月和冬雪幫着做了幾樣小菜,彭将軍親自到杜康村打來幾壇子上好的杜康酒,請王爺王妃務必賞臉。”
烤肉,小菜,杜康酒,傅錦喉嚨裡吞咽一下,對福王道:“阿衡,去不去?”
“去。”他的聲音無比清晰,“吃烤肉。”
“就知道吃。”傅錦拍一下他手,笑道,“走吧,這就過去。”
明月當空,清風徐來,庭院中架起烤爐,幾個丫頭忙前忙後,傅錦與福王彭将軍三人席地而坐,中間矮桌上幾盤子各色小菜,鮮嫩油亮,令人食欲大增。
彭将軍打開一壇子酒,酒香撲鼻,傅錦雙目驟亮,輕輕吞咽一下笑道:“果真好酒。”
“聽起來,王妃乃是酒中好手。”彭将軍有些意外。
“談不上。”傅錦忙忙擺手,“隻是家宴上偶爾喝幾杯。”
“喝過就好。”彭将軍笑道,“就怕滴酒不沾,恁地掃興。”
傅錦笑着舉起酒杯:“來。”
彭将軍舉杯相碰,福王也忙忙舉杯,三隻酒杯碰在一起,叮得一聲脆響,傅錦忙對福王道:“你湊個熱鬧就行,别真喝。”
“喝些無妨。”彭将軍道。
“他是小孩子,不能喝。”傅錦堅持。
“身子是大人了。”彭将軍道,“喝幾杯試試酒量。”
“不能喝。”傅錦嚴肅看着福王。
彭将軍接着勸說,傅錦堅持不讓,二人兀自争辯得熱鬧,福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仰脖将整杯灌下,随即又倒滿一杯,自斟自飲三杯下肚,傅錦依然在和彭将軍争論。
這時候夏至端着一大盤子烤好的羊肉過來,呀一聲大喊道:“王爺怎麼喝上酒了?王妃也不管管?小孩子家家的,再給喝壞了。”
傅錦一愣,停止與彭将軍舌戰看了過來,福王忙将手中酒杯放下,抿唇看着她。
“偷喝幾杯了?”傅錦緊張得問。
他伸一根手指,傅錦松一口氣:“還好,喝一杯應該不礙事。”
“好喝。”他舔舔唇,一臉的意猶未盡。
“你喜歡?”傅錦問道。
“喜歡。”他重重點頭。
傅錦猶豫着,彭将軍道:“王爺困在這王府裡二十多年,也不知如何煎熬過來的,既然愛喝,不如讓他喝個盡興。”
“本來就傻,喝得更傻了怎麼辦?”傅錦憂心道。
“反正也傻,不在乎這幾杯酒。”彭将軍道。
“那好吧。”傅錦下了決心,對福王道,“難得你喜歡,今夜裡多喝幾杯。”
又喚來冬雪囑咐:“你看着他,一旦有了醉意,就不許再喝,醒酒湯提前預備上,若是頭疼不适,就給他針灸。”
冬雪點頭稱是。
二人推杯換盞,福王有樣學樣湊熱鬧,酒過三巡,烤肉吃得半飽,彭将軍開口道:“末将有一個消息,與宗正司有關的,要告知王妃。”
傅錦一聽與宗正司有關,忙擱下酒杯,認真看着他。
“皇上要撤去慶王的宗令,改由禮王擔任。”彭将軍道。
傅錦有些吃驚:“慶王可是皇上的叔輩,皇族中就數他年紀最長輩分最高。”
“就因為他輩分高,總是倚老賣老幹涉朝政,又仗着宗令的身份,欺負一些沒落的皇族,才惹得皇上厭惡。”彭将軍道。
“大概何時撤換?”傅錦問道。
“聽說是臘月的時候。”彭将軍道。
傅錦沉吟道,“平甯郡王呢?他是慶王的人?還是禮王的人?”
“平甯郡王新上任,而且是皇上親自任命,末将大膽揣測,他是替禮王打頭陣去的。”彭将軍道。
“明面上應是如此,可京中局勢複雜,各王府之間争鬥不休,難保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傅錦想了想,“這樣吧,不管他是誰的人,能向着咱們王府就好。”
“那,末将就聽王妃吩咐,繼續與他常來常往,多方打探消息。”彭将軍忙道。
傅錦點點頭,鄭重看向他:“田産交割是咱們王府的頭等大事,王爺什麼都做不了,我是女子,行事上多有不便,隻能拜托彭将軍了。”
說着話舉起酒杯,說道:“我先幹為敬,以表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