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定不負王妃囑托。”彭将軍也舉杯飲盡。
“先幹為敬。”福王學着他們的樣子,滿飲一杯。
傅錦就笑,笑着為他斟滿,說道:“喝這麼多酒,面色不改眼神清澈,看來酒量甚好。”
“沒錯。”彭将軍附和道,“王爺的酒量,隻怕在末将之上。”
“難得你喜歡,不拘着你了。”傅錦擡手為他捋一下額發,“今夜裡不醉不歸。”
他抿唇看着她,傅錦拍拍他臉:“反正是個小傻子,喝得再傻些,還是個小傻子,多傻都不怕,有我呢,我護着你。”
彭将軍瞄一眼福王,他面無表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又喝幾巡,傅錦雙頰染紅雙眸微醺,單手托腮歪頭看着彭将軍,彭将軍觸到她的目光,心中一跳,忙低下頭去。
傅錦看了半晌,哧得一笑,喚一聲彭将軍,彭将軍擡起頭,忙忙又低下去。
“彭将軍。”她又喚一聲,笑說道:“我問你句話,你要實話實說。”
“王妃盡管問,末将定無半句虛言。”彭将軍搓着手道。
“彭将軍,我問你啊,禮王代替慶王之事,你何時知道的?”
“離京前。”
“如何知道的?”
“因皇上召見,末将進宮面聖,正好慶王爺在,他與皇上起了争執,聲音很大,末将聽到一些,他走後,皇上吩咐人召禮王進宮,末将觐見時,皇上餘怒未消,順口說道,慶王這些年挾制福王府從中漁利,以後不能夠了。”
“皇上不是順口說的,是讓你傳話給我。”傅錦兩眼盯着他,“可是,你為何要對我保密?”
彭将軍愣住了,傅錦笑道:“以皇上的城府,怎麼會順口對你說些沒必要的話?若他果真餘怒未消,他大可以讓你再等等,等到情緒平穩,再召你觐見。”
彭将軍有些慌:“王妃的意思是,皇上有意說給末将聽的?”
傅錦嗯了一聲:“皇上是替我試探你的忠心。”
彭将軍額頭滲出細汗,偷眼看向福王,福王微眯着雙眼,有一下沒一下把玩着手中酒杯,對他的求助置之不理。
“彭将軍剛上任的時候,提防着我,不告訴我是人之常情。可你的母親犯下大錯,我沒有追究她的罪責,還從宮中請來兩位太醫為她醫治,你就算對我沒有忠心,也該有所回報。可平甯郡王到來的時候,你依然沒有告訴我。”傅錦看着他,“今夜裡卻說了出來,為何?”
午後見到王爺,他問我知道多少宗正司的事,我就将此事說了出來,他命我務必告訴王妃,還讓我打酒烤肉哄王妃高興。
彭将軍心裡嘟囔着,再次看向福王,王妃咄咄逼人,我該怎麼回答?她說皇上有意替她試探我,你怎麼看?
福王依然不理他,彭将軍心中暗道,知道你在王妃面前得裝傻子,可你給個眼神暗示一下,或者打岔讓王妃換個話題也行啊,就都讓我獨自承擔?
他兀自焦躁,王妃卻不放過他,再次追問:“為何?”
他心思急轉,硬着頭皮說道:“家母犯下大錯,王妃确實未予追究,也請來太醫為家母醫治,可家母的病一直不好,末将心中憂慮難解,對王妃有些怨忿,今日過來見家母已能下床,兩位太醫說家母的病已經大好,日後少些憂思就能痊愈,末将這才将怨忿放下,想着回報王妃。”
傅錦指指他:“酒量很大,氣量卻小,非得等柳媽媽病好後才回報我。”
彭将軍點着頭罵自己:“沒錯,末将确實氣量狹小,小肚雞腸。”
“既是小肚雞腸。”傅錦盯着他,“我上次打你,你是不是一直在心裡記恨我?”
“末将不敢。”彭将軍端起酒杯,“喝酒喝酒,末将先自罰三杯,王妃還請随意。”
傅錦看着他飲盡三杯,也滿飲一杯,彭将軍看她興緻越來越高,自己飲三杯她飲一杯,福王則随意,如此幾輪過去,傅錦臉色更紅談興更濃,笑笑說道:“跟你說句實話,依着我,柳媽媽膽敢私挪銀庫,無論她是何居心,都該亂棍打死,我是看王爺的臉面,才會放過她。”
分明是借我娘之事拿捏我,非說成是看王爺的臉面。
彭将軍腹诽着,瞟了福王一眼,搖頭笑道:“王妃這話,末将倒是不懂了,王爺不過是個傻子,何必要看他的臉面?”
“傻子就沒有臉面嗎?正因為他是個傻子,我才要分外替他想着。”傅錦說道,“他沒有親人,這些年來身邊隻有一個柳媽媽一個闫媽媽,少了任何一個他都會傷心,我不能讓他傷心。”
彭将軍再要說話,福王猛然站起,捉住王妃的手拉她站起來,蠻橫說道:“困了,回去睡覺。”
“可是,我還想喝酒。”傅錦手上用力,想要擺脫他的鉗制。
他手下更加用力,一言不發拽着她向外走去。
傅錦被他拽着一路小跑,揚聲喚道:“來人,王爺困了,我們回府。”
衆人忙忙跟上,傅錦在人群裡回過頭,說道:“今夜裡很高興,彭将軍有心了,多謝。”
彭将軍呆愣站着,王爺怎麼說走就走?剛剛王妃有了醉意,本是個誘她說實話的好時機。
阿衡,阿衡,你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