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将軍進來，韓夫人站起身，臉上浮出幾絲微笑，客氣請柳将軍入座，又看一眼王爺，說聲：“王爺也請坐吧。”

三人落座，韓夫人命人看茶，和氣問道：“柳将軍還挺忙的，一上午不見人影，可是王妃差遣了你什麼差事？”

柳将軍客氣笑道：“我的職責是護衛王爺，将王爺送到貴府後閑來無事，公爺的病也幫不上忙，之前京中任職時，有幾位交好的朋友，出去見了見他們。”

“柳将軍年輕有為，想來你的朋友中不乏位高權重之人。”韓夫人試探問道。

“最有出息的一位是鴻胪寺少卿，其他都是閑職。”柳将軍笑笑，“夫人也知道，如今是承平時期，不用打仗，武官大多是混日子。”

“原來如此。”韓夫人點頭，“最好的隻到少卿，我大膽一猜，柳将軍原來是常老将軍的手下？”

“夫人知道常老将軍？”柳将軍頗為詫異。

“自然是知道。”韓夫人搖頭道，“一場仗打下來，常老将軍的隊伍最為吃虧。”

柳将軍沒有說話，隻發出一聲輕歎。

“常老将軍英勇無雙戰功赫赫，可惜沒有等到授勳。”韓夫人無限惋惜，“更可惜的是，府裡沒有男丁，隻有一名獨女，我進宮的時候聽到過一些消息，說是皇上心中對常老将軍十分愧疚，不止一次提起，待到常府的千金婚配，定要賞給常府的女婿一個二等将軍。”

“聽起來倒是好事。”柳将軍道。

“柳将軍和常姑娘可有來往？”韓夫人問道。

“沒有。”柳将軍道，“常府寡母孤女的，不便前去拜望，隻是年節的時候送些禮品。”

“有禮品就好。”韓夫人道，“有了禮品，常老夫人和常姑娘就知道柳将軍這個人，隻要她們知道你，那就好辦。”

柳将軍不明所以，韓夫人道：“若是柳将軍願意，我來為你做個媒人，如何？”

柳将軍愣了愣，韓夫人道：“柳将軍做了常府的女婿，則二等将軍指日可待。”

柳将軍明白過來，拱手道：“多謝夫人替我着想，隻是家母已經在東都為我說親，就差下聘了。”

“真是可惜。”韓夫人倒也不糾纏，吩咐一聲上菜。

“有好吃的怎麼不叫我？”傅家大公子啪嗒啪嗒跑了進來，嘴裡叫嚷着，“娘，有好吃的怎麼不叫我？”

韓夫人起身過去，慈愛看着兒子，含着幾分嗔怪輕聲細語道：“你這孩子，大呼小叫的，有貴客在，還不過來行禮？”

大公子沒聽到一般，又嚷道：“娘，青硯哪裡去了？我想打他一頓，都找不見人。”

“你二叔父給你父親尋醫問藥，手下缺人手，臨時找了他過去。”韓夫人對打罵之語恍若未聞，依然慈愛笑着，“快來，給貴客行禮。”

說着話牽着兒子來到柳将軍面前，傅大公子看都沒看柳将軍，一眼瞥見旁邊坐着的王爺，指着他喊道：“你這個傻子，打了我，還敢來我娘這兒吃好吃的？”

“誰打你了？打哪兒了？可打疼了？”韓夫人慌張得看着兒子，撸起袖子又撸起褲管仔細察看着，一連聲問道。

“這個大傻子，他拿刀砍我。”傅大公子跳腳嚷道，“要不是我身手好躲得快，非給我砍出幾個血窟窿不可。”

韓夫人看向王爺，目光中添了兇狠，王爺隻顧埋頭吃喝，似乎無知無覺。

韓夫人向前幾步，站在王爺面前，緩緩屈膝下去，兩眼直勾勾盯看着他，聲音冰涼問道：“王爺為何要打我兒？”

王爺充耳不聞，繼續吃喝。

“阿衡。”柳将軍提高聲音，“你打大公子了？”

王爺緩慢擡起頭，聲音清晰說道：“打了。”

韓夫人倒抽一口氣，待要說話，柳将軍搶在前頭問道：“為何打他？”

“比賽，比刀。”王爺指指傅大公子，“他輸了。”

“打哪兒了？”柳将軍又搶着問道。

“打屁股。”王爺道，“拍了幾下。”

“怪我。”柳将軍忙沖韓夫人拱手道，“平日裡王爺總是纏着我，讓我帶着他玩耍，我就與他比賽刀法，誰輸了打誰屁股，也不會用力，就是用刀身輕輕拍幾下。”

韓夫人緩緩呼出一口氣，問兒子道：“礴兒，打疼你了嗎？”

“疼了，他很用力，拍了我很多下。”傅大公子嚷道，“娘要不信，我脫了褲子給你看我的屁股。”

韓夫人伸手過去，待要褪下兒子褲子，一眼瞥見柳将軍，又收回了手。

她冷靜了些，輕拍一下兒子臀部，看他無知無覺的，擡手捋一捋鬓發，輕聲說道：“看你活蹦亂跳的，哪裡就打疼你了？”

“我不，我要報仇。”傅大公子喊道。

“你想報仇，就跟着柳将軍好好學武。”韓夫人眼中兇光淡去，和氣說道，“過來，你給柳将軍磕個頭，拜他為師。”

“我才不要拜他。”傅大公子胸脯一挺，“他和傻子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