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緣分吧。”皇上一聲輕歎,“如錦像極了朕的小妹,她的生辰正是小妹的祭日,小妹病逝那日,如錦出生,朕将如錦視作小妹轉世,自然會關心她疼愛她。”
皇後搖頭一笑:“去年她想要嫁人,進宮求到皇上面前,皇上給她四個選擇,其中一個就是進宮為妃,如果她進了宮,皇上豈不是要做妹妹的枕邊人?”
“如錦你呢?可相信朕的話?”皇上看着傅錦。
“臣妾相信。”傅錦微笑道,“皇上乃是九五至尊,若是喜歡誰,用不着遮掩。”
皇上嗯一聲,點頭笑了,說道:“朕給你的四個選擇,你跟皇後說說。”
傅錦看向皇後:“四個選擇分别是,其一是上策,臣妾喜歡誰盡管告訴皇上,皇上下旨賜婚,其二是中策,臣妾做百高國王的王後,其三乃是下策,嫁到東都做福王妃,其四是下下策,入宮為妃。這些都是皇上的原話,臣妾不敢有絲毫改動。”
“入宮為妃是不得已的選擇,所以是下下策。”皇上說道,“朕知道如錦的性情,也知道她為何想要出嫁,若是前三個她都不願意,隻好讓她入宮,給她一個身份,自然了,為免去皇後戕害,朕會将她帶在身邊庇護她。”
“我戕害她?”皇後一聲冷笑,“我怎麼害她了?”
“蘇婉死了,齊國公在你與韓夫人共同密謀下形同廢人,可你依然滿腔憤恨無處發洩,你盯着他們的女兒,她年幼時,你常常讓她入宮,在她面前與清河母慈女孝,她及笄後,你立馬下懿旨讓她入宮,你要将她留在身邊,可時時打壓她磋磨她,她嫁到福王府後,你很滿意,消停了一陣,開始琢磨永兒的前程,此時有關福王府的謠言傳到你耳中,你又開始琢磨着如何害她,自然了,韓夫人沒少給你出謀劃策,她是你的幫兇,你将如錦誘騙進京,又将她扣留宮中,為的是逼着福王現身,好在朕面前立一大功,讓朕知道你也有權謀,有能力參與朝堂,好為永兒争得一席之地。”皇上直盯着她,“可你打錯了算盤,福王輪不到你來對付,朕的身邊也不需要武後。”
皇後身子一顫,起身跪了下去:“皇上,臣妾一介婦人,對朝堂一竅不通,又怎會有那麼多盤算?”
“這麼說,你隻是對二十多年前的舊事耿耿于懷?”
“不是。”皇後矢口否認,“臣妾當年确實對齊國公有過情意,可臣妾對他并沒有那般執着,更多的是因為敗給蘇婉而不甘心,後來臣妾做了皇後,她跪在臣妾面前參拜的時候,臣妾胸中惡氣盡出,早就放下了。臣妾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嫉妒,皇上待傅錦太好了,超過宮中所有妃嫔,超過清河,所以臣妾厭惡她,此次也沒有騙她進京,一切都是湊巧,臣妾又怎麼知道福王也會跟着進京,何來的逼他現身?韓夫人說了,他真的是個傻子,逼不出什麼來。”
“皇後這話,有真有假。”皇上笑笑,“朕懶得再與你多費唇舌,你閉門思過吧,”
“皇上。”皇後一聲哀呼,淚如雨下。
“你這些年明裡暗裡做過的事,一并算上。”皇上說着話站起身,對傅錦道:“如錦,走吧。”
坤甯殿的殿門徐徐關閉,傅錦小心翼翼跟在皇上身後,出了坤甯殿宮門,皇上回頭看她一眼,笑笑說道:“你跟着朕去一趟福甯殿,朕有些話問你。”
傅錦嘴上答應着臣妾遵命,心裡想的是,皇上有什麼話,這會兒就問呗,何必非得去一趟福甯殿?您盡快問完了,好放我出宮,我要回家。
來到福甯殿,皇上喚來陶姑姑帶她去往偏殿,随後不見了人影。
傅錦與陶姑姑客套幾句,試探着問道:“姑姑也跟着皇上到皇陵去了?”
“去了。”陶姑姑微笑說道,“皇上本打算住到年末再回,昨日柳将軍過去送信,皇上看了信後,即刻起駕還宮,今日剛到。”
“皇上沒有責罰柳将軍吧?”傅錦接着試探。
“沒有。”陶姑姑說道,“皇上當面誇贊他忠勇呢。”
“姑姑可知道他怎麼到的皇陵?”傅錦又問。
陶姑姑想了想:“自然是有人帶着他去的,若是隻憑一腔孤勇,到不了禦前就得沒命。”
傅錦還想問問阿衡,想問問他是否回了東都,還是與柳将軍一起留在京城,硬生生忍住了問道:“姑姑可知道我父親的消息?”
“齊國公的病已經大好,孫神醫一直住在國公府為他醫治,韓夫人卻病倒了,說是整日昏睡,神智不太清醒,大公子去了宗學裡讀書。”陶姑姑說道。
“多謝姑姑。”傅錦滿懷感激說道。
“知道王妃惦記,老奴知道什麼說什麼。”陶姑姑笑着捧一個托盤過來,“這是王妃抄了半卷的經書,慧靜師太說,王妃記得抄完,這一宗功德才算圓滿。”
“慧靜師太她們如何了?”傅錦忙問。
“皇上親自過問,讓慧靜師太帶着兩個徒弟出宮,到皇覺庵去了。”陶姑姑指指托盤上一竄佛珠,“這是師太給王妃的謝禮。”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跟皇上提起。”傅錦忙道,“不敢收師太的謝禮。”
“皇上一回宮,便打發老奴去了隐梅庵。”陶姑姑說道,“皇上說,庵堂成了皇後責罰宮妃之所,不要也罷。”
傅錦将佛珠雙手捧起,徐徐松一口氣,似乎一切都順意了,可她心中依然不安,最深的牽挂沉在心底,不見到他,便無法徹底放下。
她将佛珠收入荷包中,笑笑說道:“我還是接着抄經吧,這些日子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