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忍不住笑了:“王妃想到哪裡去了?奴婢隻是想求王妃準許奴婢嫁人,綠玉嫁出去了,奴婢十分羨慕。”
傅錦愣了愣,臉刷得一下變得通紅,充了血一般,低下頭哎呀一聲,兩手捂了臉,從指縫裡看着珍珠。
“奴婢二十二了,也該嫁人了。”珍珠毫不忸怩,“也跟王爺提過,奴婢就嫁咱們王府裡的人,以後還在府裡侍奉,給王爺王妃帶孩子。”
傅錦拿開手,好奇問道:“王爺怎麼回答你的?”
“王爺沒說話,歎口氣關上了房門。”珍珠學着王爺一聲長歎。
傅錦聽得心揪到一起:“你當時還跟他說了些什麼?”
珍珠想了想,仔細說起當日之言,傅錦聽到她說自己像是拈酸吃醋的小娘子,忙擺手道:“珍珠,你誤會了,我才不是,我怎麼會?怎麼會拈酸吃醋?”
“都要殺人了,還不是拈酸吃醋?”珍珠笑道。
傅錦又飛紅了臉,掩飾着羞臊一聲輕咳:“他呢?怎麼說?”
“王爺緊皺的眉頭舒展一些,抿着嘴唇,又害羞又高興的模樣。”珍珠學着王爺抿嘴唇的樣子,“王爺說,怎麼會?我在她面前,隻是個傻子。”
後面的話,傅錦沒有聽下去,她怔怔得自顧發呆。
珍珠悄悄退了出去,傅錦發一會兒呆,來到床邊看着沉睡中的他,自語道:“對啊,怎麼會?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傻子?就算是喜歡,也是對小孩子的喜歡,是對小傻子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自語着咬了嘴唇,又發一會兒呆,趴到床上枕着手臂,打個哈欠說道:“就你沒睡好嗎?回到家中這幾日,我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為何你瞧上去就分外可憐?”
她哼了一聲,閉上眼睛喃喃說道:“我也要睡會兒。”
床上躺着的人慢慢睜開眼,先是一隻,然後是另一隻,屏住呼吸看着她,悄無聲息起身下床,蹑手蹑腳到了門口,從門縫裡閃身而出,朝着珍珠招手。
珍珠飛竄而來:“王爺醒了?”
他點點頭,指着房内低聲吩咐:“換掉,床上的被褥。”
珍珠應一聲是,腳下生風而去。
他閃身而回,到她身旁輕輕戳了戳她,見她毫無發應,彎下腰将她抱起,擱在窗下榻上。
珍珠抱着被褥進來的時候,王妃正在榻上安睡。
麻利換上潔淨嶄新的被褥,就見王爺輕輕捏一捏王妃鼻子,王妃一動不動,王爺将她橫抱而起,安頓回床上,低聲對珍珠說道:“你侍奉好她,我去去,就來。”
珍珠點頭,在床邊坐下。
王爺親手換了熏爐中的線香,淡淡茶香來襲,令人心曠神怡。
随後又将換下的床褥席卷而出,過一炷香的功夫,神清氣爽回來,長發微濕,藍色絲質夾袍暈着流光,身上一股荷葉清香,腳步輕快唇角含笑。
王爺這是起死回生了,珍珠心裡嘟囔着,小聲問道:“王爺要不要吃些東西?”
“吃過了。”他低聲說道,“吃七八分飽,再沐浴,利于養生。”
珍珠心裡嗤了一聲,你既懂得養生,這些日子怎麼将自己糟踐成那副模樣?
他又換了熏香,絲絲縷縷,香甜而誘人。
“王爺要做什麼?”珍珠警惕看着他。
“睡覺。”他指指床上。
“王爺别亂來啊。”珍珠忙提醒道,“王妃還沒原諒你呢。”
“忙你的去。”王爺擺擺手。
珍珠無奈退出,趴在門縫上聽了一會兒,裡面靜悄悄的。
又繞到窗前向裡張望,隔着明瓦一片模糊。
她在廊下坐了一會兒,咬着牙下定決心,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向裡看去。
紗幔低垂,隐約看到床上兩個人影安靜躺着,并無任何動靜。
松一口氣,慢慢退出合上房門,又在廊下坐了一會兒,側耳傾聽,依然是悄無聲息,這才徹底放心,起身挪步向外,給外面那幾個眼巴巴的人傳遞消息。
王爺躺在傅錦身側,皺眉聽着珍珠的腳步聲來來回回,看她的身影晃來晃去,假裝不知道她推門向裡偷窺,揣測她為何在外面長籲短歎,直到她下了台階,腳步聲越來越遠,終得清靜,他滿意一笑,抿唇看向身邊酣睡的人兒。
分開短短數日,卻仿佛經年,恍若隔世。
手指微顫,隔空輕撫她的眉眼,明朗而俏麗,惹他沉淪引他深陷。
心裡輕喚他對她的愛稱,阿錦,阿錦,卻不敢出聲。
身子慢慢靠近她,輕輕挨住了,臉貼進她懷中,嗅着她的馨香,感受她的體溫,纏繞數日的憂慮驚懼憤怒漸漸淡去,隻剩下對她的思念。
即便近在咫尺,依然滿心思念。
一雙手伸過來,輕撫他的頭發他的臉,緊緊得抱住他。
“阿錦?”他試探得,輕聲的喚她。
“小傻子。”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小傻子,你要乖乖的,聽我的話……”
原來,她是夢中呓語。
他安靜靠着她,從未有過得心安,漸漸随着她陷入混沌。
是誰在用力得推他,先是兩手,然後雙腳,繼而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