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過來了?”柳将軍揶揄道。
“隻要她肯理我,肯跟我說話,那怕是,打我罵我,我也高興。”他頗有些歡欣鼓舞。
“你們二位就别鬧了。”柳将軍皺眉道,“好好的王府,讓你們鬧得烏煙瘴氣。”
“我們兩個的,王府,随我們,怎麼鬧。”王爺說道。
“好好好。”柳将軍無奈擺手,“愛怎麼鬧怎麼鬧,别鬧我就行。”
“正隆。”王爺認真道,“我與阿錦,不會讓你,受委屈。”
“王妃不會讓我受委屈,我信。”柳将軍挑眉看着他,“至于你,我這些為難,都是你給的。”
“我會報答你的。”他誠懇說道。
“不用你報答,你管好自己吧。”柳将軍道。
“我報答你之前,你先幫我個忙。”他大言不慚。
“王妃可記得百花宴之事?本來準備在大雪那日舉辦,當時一切準備就緒,可王妃突然回京,此事擱置一旁,如今冬至都過了,這百花宴,要不要再辦起來?”柳将軍試探問道。
“你求見我,就為了此事?”傅錦饒有興趣看着他,“難不成,你急着娶親?”
“沒錯。”柳将軍道,“末将糊弄皇上,也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責罰,便想着盡快娶親,好歹也留個後。”
“不許說喪氣話。”傅錦斥道,“再怎麼,皇上還能砍了你的頭?”
“欺君之罪,其罪當誅。”柳将軍道。
傅錦愣了愣:“依你這麼說,王爺也難逃死罪?”
“有可能,都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柳将軍道。
傅錦蹙了眉頭,沒有說話。
柳将軍察言觀色:“末将請求王妃盡快辦百花宴,咱們熱鬧一時算一時。”
“行吧,就定在臘八那日。”傅錦道。
“上回所做的準備,還都保留着沒有動,王妃要不要先過去瞧瞧?”柳将軍道。
傅錦想了想:“走吧。”
進了福池環顧四周,之前為百花宴準備的高台石桌花廳,各色鮮花均已不見,迎面的太湖石不再高聳于池水中央,而是放矮了鋪展在水邊,池水平靜開闊,太湖石畔泊一艘小舟,微微搖蕩着,漾出細細的波紋。
池邊亭子上垂下柔軟的青紗,搖曳飄拂着,在白石築就的路面上蔓延,鋪陳至牆角,但見數枝紅梅俏麗開放,在水光映照下,氤氲閃爍。
“還說沒動?這不大改了嗎?”傅錦笑道,“不過改得甚有意境,卻非辦花宴的意境,而是獨處的意境。”
身後無人應答,她回頭看去,就是一愣。
跟來的柳将軍不見了,幾個丫頭也不見了,愣神的功夫,對面小舟突得一動,劈斬出一道水花,如離弦的箭一般,沖着她疾馳而來,似乎眨眼間,已來到她面前。
舟中的人跳上岸邊,抿唇看着她。
傅錦後退後一步:“你怎麼會在?”
“我布置的。”他向前一步,“你覺得好嗎?”
“不怎麼好。”傅錦又後退一步。
他又向前一步:“你剛剛說,甚有意境,适合獨處。”
“我說了嗎?”她斷然否認,“我沒有說。”
“不是适合獨處,是适合,你我二人獨處。”他說道。
她咬一下唇,扭着手道:“誰要跟你獨處……”
“阿錦。”他打斷她,“你怎麼,又不理我了?幾日前你睡在,我的床上,睡得很香。”
“你病了,我怕你沒命,你沒命了,我還得做寡婦,不得不去看你。”她扭過臉不看他,“如今你病好了,自然兩不相擾。”
“為何要,兩不相擾?你我,不是夫妻嗎?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他說着話,一把捉住她手。
她掙紮着,他手下用力,不肯放開:“你真的,不喜歡我,隻喜歡,小傻子嗎?”
“是的。”她咬牙說道,“我隻喜歡我的小傻子。”
“好。”他松開她,後退幾步,“阿錦,你看着我,看我是不是你的小傻子?”
她看着他,一頭烏發披瀉而下,襯着白玉一般的臉,月色的絲袍無風搖曳,赤着雙腳站在青紗中,若幻夢中的精靈。
“阿衡。”她輕聲得喚他。
他微微一笑:“我小的時候,因為行宮中,湖面太大,母親擔心我會,失足落水,命一位識水性,的中官,教我遊水,那位中官告訴我,人若是溺水,隻需一柱短香,即便救起,也是個傻子。”
傅錦愣住,他說這些是何意?
“我跳進水中,你來計數,數到三百,将我拉起來,你的小傻子,就回來了。”他看着她,“阿錦,我數到三,你開始計數。”
傅錦說聲等等,他已退到岸邊,清晰數着,一,二,三字剛落,撲通一聲,他頭向後仰,身子栽進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