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樂王的軍隊咬得這麼緊?
雀不飛的臉色有些難看,剛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支軍隊在山林之中埋伏已久。
合着這是把他當猴耍呢?
白文珂此時已經站起了身,輕哼道:“前輩還真是傳聞那般憐香惜玉,竟然一點内力都不用。”
她神情自若,确實看不出什麼來。
雀不飛卻在這個時候眯了眯眼睛,微微挑眉:“誰告訴你,我沒有用内力。”
此話一出,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後立即臉色大變。
突然,她眉頭緊蹙,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白文珂頓感體内紊亂,一股暗勁兒鑽進她的脈絡之中。
這麼明顯的變化卻沒有第一時間察覺,直到想要動用内力的時候,就像是百蟲鑽心,無法控制。
雀不飛輕笑一聲,他方才可是用了籠玉研制的毒,順着那一腳打入了她的體内,完全使其麻痹。
而且,飛雀遊會封閉她的脈絡。
但盡管如此,刀客的神情依舊嚴肅,雖然武功高強的白文珂已經沒有辦法,但眼前這輕甲軍隊也不是吃素的。
他心下思量,輕輕敲了敲身側車廂,以作暗示。
車廂内,燕小钗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
雀不飛腳下穩健,握緊了手中的大刀。
下一秒,山林中就傳出一聲呵斥的下令:“殺了雀不飛!封官進爵!賞金百兩!!!!——”
此話一出,士氣高漲。
那群輕甲軍隊就像是貓看見了老鼠,眼睛直冒綠光。
随着齊聲低喝,朝着雀不飛的方向沖鋒而來。
刀客獨身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大刀,一副決一死戰的模樣。
可誰曾想,不稍片刻,刀客飛身而起,卻不是去應戰,而是翻身跳上馬車,勒緊缰繩就呵道:“駕!!——”
這厮溜得極快,全然沒有什麼江湖枭雄的骨氣。
這輛馬車一路疾馳,朝着下面的隔壁而去,輕甲軍隊緊追不舍。
眼看着人就要跑遠了,頓時紛紛持弓,一時之間無數聲破空,萬箭齊發!
雀不飛一邊盡力躲避,一邊狂抽馬屁股。
可就算如此,沒過一會兒,那車廂已經被紮成了馬蜂窩。
雀不飛還好,他一邊提醒一邊趕車。
車廂内的兩人險些被刺穿,充斥着燕小钗的怒罵。
驟然——
一根箭矢刺穿車廂,直直射向燕小钗的面門,四下已經被箭矢紮滿,當下沒處躲避。
當那箭矢快要刺穿燕小钗的眼球,他下意識用手腕上的銀制護腕去抵擋。
許久,卻沒有想象中的沖擊。
隻見,兩根纖纖玉指将其攔在半空,不偏不倚,稍微一寸就要紮在燕小钗臉上。
寒光已經閃到他濃密的睫毛,險些就要削下些許。
燕小钗幾乎吓得呼吸一停,對上了雪兒姑娘的那雙眼睛。
那一雙眼睛不再嬌滴滴的,一時間帶着一股肅殺的陰狠。
這種神情出現在這張臉上,相當古怪。
就像是一張假面。
燕小钗呼吸回歸,低聲:“你是誰?!”
雪兒姑娘并未來得及解釋,就連忙将燕小钗按在了車廂的角落,将其護在懷中,同時透過車窗去查看外面的情況。
力氣好大!
燕小钗瞪大了眼睛,竟然掙脫不開。
直到無數箭矢劃過之聲傳來,那姑娘一把将他拽了起來,勒得他短暫窒息之後,兩道身影便沖出了破敗不堪的車廂。
兩人腳下穩健,飛身而上,朝着車廂前那兩匹發瘋的馬兒背上踏去。
等到燕小钗跨身而上,才從方才的驚險之中回過神來。
待到他抓緊缰繩,這才看清身側還哪有什麼姑娘,隻有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
郎君這張臉龐帶着稚嫩,卻已然有了不可忽視的淩厲,眉骨深邃,像是異域人。
那眼角有一顆血紅色的淚痣,像是一滴滲入皮膚的血。
渾然血珠,美則美矣。
燕小钗的呼吸似乎停了一刹那,直到那少年沖他笑了,他這才堪堪回過神來。
雀不飛身後的車廂已經整體被射散架了,屁股拖地磨了半天,火星子險些四射,緊随其後的箭矢還朝着他遭殃的屁股追來。
他大叫一聲,連忙用刀背去擋。
“花妞!——”
花斑馬兒飛馳而來,微微弓背。等到刀客飛身上馬,這才心有餘悸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你們這幫混蛋,朝小爺哪裡射呢?”
雀不飛一邊罵個不停,一邊策馬向前。
燕小钗回頭看他:“阿飛,沒事吧?”
雀不飛:“差點就把小爺□□了,這幫畜生東西!”
前方傳來燕小钗的嗤笑聲,惹了刀客不快,追在後面罵起來:“去你的,你笑什麼,你們兩個跑路倒是快,可憐了小爺的屁股!”
罵聲陣陣,三人騎馬竄入山間。
好在這裡群山圍繞,小重山巒可謂是一層又一層,沒一會兒九成宮甩掉了這群窮追不舍的輕甲軍。
好半天雀不飛才緩過神來,他拍了拍花妞的後背,給它喂水:“好姑娘,好姑娘,慢點喝……”
他微微擡起眼來,觀察周圍的情況。
天快亮了。
他們跑了一夜。
前面似乎有一處城池。
等到三人靠近城池的時候,那兩匹瘋跑的馬兒已經翻白眼了,徹底跑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吓,還是短時間太過勞累。
雀不飛安慰地拍了拍花妞,“去,吃草去。”
花妞甩了甩尾巴,就不見了。
燕小钗打量着眼前的城門:“已經到藩王領地,長樂王應當不會太過嚣張地大肆尋找。我們先進城吧,混入人群中也沒那麼好找。”
雀不飛應聲,三人進入城門之後,轉眼就混入了人群之中。
先是随處找了個地方換身衣服,便想要找個客棧吃點東西再住上一宿。
畢竟眼下他們也快變成那跑死的馬兒了。
好多客棧已經客滿,隻剩下一家比較有名的酒樓客棧。
他們要了一間上房,也不是管錢的小钗太摳,是因為他們還在被追殺的時候。
以防萬一,還是住在一起比較穩妥,可以互相照料。
絕對不是因為管錢的小钗太摳。
雀不飛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大睡特睡了。
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等到他徹底睡夠了,睡爽了,睜開眼之後才想起來那變成男人的姑娘。
他們坐在房中,互相打量了一番。
雀不飛給三人都倒了一杯茶水,慢條斯理看向那雪兒姑娘。
此人是個縮骨易容都特别牛逼的家夥。
“還問這位小兄弟姓名,總不能還叫雪兒?”刀客挑眉,送上一杯溫熱的茶水。
少年微微揚起笑容,看起來有些乖。
“在下薛十六。”
燕小钗有些警惕地盯着他,聲音有些冷淡:“你,多大了?師從何門?”
“一開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薛十六老老實實答道:“我今年十五歲,師從無門。我從小在江湖自行摸爬滾打學來的易容之術。一開始不以真面目見人,是因為已經習慣了……”
燕小钗一開始還對他有所見解,但是一聽說這人隻有十五歲,臉色明顯有所緩和。
眼前這個少年還是個孩子。
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在江湖中摸爬滾打的孩子更是可憐的娃。
燕小钗打量着他,一開始不想帶着他,因為是個姑娘,怎麼着也不方便。
他冷聲道:“你現在可有去處?”
薛十六輕聲:“沒有……”
燕小钗:“看得上十一大镖局嗎?”
薛十六愣了一下,“啊?”
燕小钗有些不耐煩地準備起身就走,一旁的雀不飛連忙攔下來,對那小石榴道:“燕镖頭說要給你口飯吃,你願不願意跟着他?”
此話一出,薛十六面露欣喜,連忙道:“我願意!我願意跟着燕大哥!——”
說着,就朝着燕小钗的方向下跪,打算叩謝大恩。
這把兩人吓得連忙将人從地上薅起來。
燕小钗瞪了他一眼,厲聲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動不動磕什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