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願意再搭理她,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這邊動靜成功将内院的人吸引了過來,隻聽腳步陣陣,一聲清亮的女聲:“發生何事?”
清晰透亮的女聲帶着一種淡漠的威壓。
雀不飛歪頭一瞧,認出那是白景春。
那嬷嬷看見白景春,就像是立馬生出力氣,猛然去關閉身後的小門。
緊要關頭,一節慘白的小臂攔在其中,如同螳臂擋車。
一聲悶響,薄越香咬牙不叫出聲。
那張慘白的小臉兒上有種骨子裡的倔強,太過頑強。
嬷嬷吓了一跳,一邊推搡她一邊道:“夫人不必管,我這就趕她走!”
卻聽白景春道:“慢着,把門打開。”
嬷嬷先是猶豫,臉上有種莫名的窘迫。
白景春清亮的聲音再次道:“我說,把門打開。”
終究是拗不過,嬷嬷将那小門打開。
那節小臂已經被夾得青紫,終于堪堪落下。
門被拉開的一瞬間,兩個女子視線相對。
氣憤一時之間,有些許古怪起來。
雀不飛不由咽了咽口水,手心都開始冒汗。
一旁的幾個下人臉色也不是很好,吓得不敢出聲,蜷縮着脖子候在身側,似乎稍有令下,就會将那單薄女子掃地出門。
那身着蔥綠衣裙的女子緩緩上前,微微一笑:“薄姑娘,手還好嗎?”
她作勢要拿過薄越香的小臂,卻被人巧妙錯步一躲。
薄越香的薄背彎折,輕聲道:“還請夫人贖罪,我是有事上報。”
白景春看出她的顧慮,垂眉舒展:“此時匆匆而來,定是有事,大可說來。”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張小臉兒上細細汗珠,面色焦急。
可她卻不敢去看自己的眼睛,隻是低聲道:“夫人幫幫我。”
說着,她有些費勁地将手中軟爛的信紙撫平一二,雙手呈上。那對潔白蓮藕微微發抖,不知是疼還是害怕。
白景春伸手接過,兩人的指腹堪堪擦過,隻留下一點涼薄。
信封上的紋路勉強被撫平,寫着“方大人閱”。
白景春便開口問道:“我可打開來看?”
薄越香連忙點頭:“可以,夫人且看!”
許是有些激動,她的臉色終于有些紅潤。
白景春這才将信封拆開,抽出裡面的信紙。
雀不飛有些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去看,卻沒能看清寫了什麼。
一番看下來,白景春的臉色越來越差,旁邊的下人吓得頻頻擦汗。
真不知道這薄越香在信中寫了什麼。
竟然讓平日裡溫柔恬雅的夫人臉色這麼差。
許久過後,感覺這氣氛已經僵持到了極點。
白景春清亮的聲音有些溫怒:“真是混賬!”
一旁的下人聞聲跪地,薄越香葉吓得身形一顫。
嬷嬷連忙上前:“夫人莫要生氣,老奴這就将她拖打出去!”
說着,他招呼一旁的下人:“還愣着幹嘛?!”
白景春立馬道:“誰準你的?”
說着,便快步上前,朝着薄越香而去。白景春步伐穩健,氣勢洶洶,走到跟前,卻隻是堪堪将吓倒在地的薄越香攙扶了起來。
“妹妹别怕,此時我一定會如實禀報方大人,定要給你個交代才行!”白景春緩緩拉開了薄越香的衣袖,隻見,潔白的肌膚率先映入眼簾。
雀不飛下意識地側目躲過,餘光卻注意到那白皙幹瘦的手臂上一道有一道血迹斑斑的傷痕,觸目驚心!
他立馬瞪大了眼睛,心中怒火中燒。
與他一般心情的,正是白景春。
薄越香微微蹙眉,淚水堪堪而下。
“多謝姐姐,不計前嫌如此待我,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白景春道:“你我之前何有嫌隙?”
“如果妹妹說的是你與方大人之前的前塵往事,景春從不在意。我對你的了解,不來自方大人,來自薄姑娘早些年的文墨。”
“薄姑娘那篇《山水遙》,深得我心,實乃才女也。”
薄越香那雙早已貧疾的眸子顫動片刻,淚水萦繞,像是養分,一種不可置信的欣喜從中跳躍而出,死而複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