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幾人約好一同進山的日子,陸岑川一大早的就特别高興。但因為夏草玲是經常上山裡去的,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隻能來來回回的收拾行裝掩飾情緒。
這種小學生春遊一般的躁動!
陸岑川默默吐槽了下自己,繼續檢查要帶的東西。
李寶柱果然給她和阿越都新制了水囊,開心的裝了涼開水準備好,不意外又惹了吳梅花的白眼。陸岑川當沒看見,拿着早晨蒸的發糕和昨天炕的南瓜餅,問阿越中午要吃哪個。李寶柱看她倆似模似樣的用選妃子的陣勢選幹糧,低笑出聲,
“玲子,出門喽。”
“诶!”
一路走着幾人漸漸彙合,因為沒有了煩心事,本來用來散心的行程,到真的如同進山郊遊一般了,隻是到楊橋家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阻礙。
石頭死活都要跟着楊橋一同進山。
“她都能跟你們去!我為什麼不能去!?你還是不是我親三叔!?”石頭滿臉惱怒,指着陸岑川嚷嚷到。
這番話着實有些不好反駁,不料楊橋竟然一點兒商量餘地都沒有的,把石頭拽着自己的手扒開,淡定回到,
“她家她最大,你家呢?”
石頭果然被一擊必殺,氣哼哼的跑走了。
從頭到尾都非常無辜的陸岑川一臉省略号,總覺得自己好像背了什麼黑鍋。
看他跑遠,楊橋趕緊招呼幾人快走,可别半路讓這小子又給黏上了。
李寶柱失笑,
“石頭也挺大了,跟着進山也沒什麼啊,你那麼大的時候不也跟着我往山裡跑。”
楊橋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趕緊打斷李寶柱的回憶,
“不是我不想帶,是大嫂發話了,大哥都不敢給石頭說話,我哪敢陽奉陰違。”
“诶?怎麼了?”
楊橋就說起了楊大嫂先是想讓石頭跟自己讀書,石頭讀了兩年三字經都沒背會。後來又想讓石頭跟着楊二哥學做生意,結果石頭看見楊二哥腿肚子都打顫,躲在自己身後連一句問話都不敢答。
“這幾天又說讓石頭跟大哥學木匠活,石頭還是不好好兒學,整天在外面瘋跑。”
男孩子誰沒個年少貪玩的時候,他們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說起這些十分感同身受。特别是廣勝,
“诶,那時候一天天的,醒了就出去耍,耍到天黑回家睡!哪兒像現在,跟我爹這一天活忙的,昏天黑地的,哎!”
“你忘了齊嬸子一天照飯點兒揍你的時候了?”甯子拆他台。
“……挨揍我也沒少玩!”
“哈哈哈哈!!”
一番回憶說笑,都是陸岑川沒想過也沒經過的事情,聽得津津有味,最後還是李寶柱說,
“大些就懂事了,叫嫂子也别太緊,再把石頭逼急了。”
“哎,我大哥家就石頭一個孩子,大嫂也是着急。”楊橋說着歎了口氣,
“不提這個,咱們今天走到哪裡?”
李寶柱四人經常結伴進山,分工合作非常明确,砍藤探路,又各處下套做陷阱,十分順暢。
本來今天多帶了一個陸岑川,廣勝還開玩笑要照顧小丫頭走得慢點,結果陸岑川不但走起山路比他還利落,下套做籠子也學得飛快,叫廣勝吃驚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玲子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什麼不露相,你以前跟玲子進過山啊?”楊橋找到了一塊蹲守的好地方,叫他讓開别杵着擋路。
“……倒也是。”廣勝摸摸腦袋讪笑了兩聲,也去找目标了。
他們幾人都用弓箭,竟是真的以楊橋準頭最好。
陸岑川拿着試了兩下,雖然夏草玲的力氣可以輕松開弓射箭,可是這年頭的弓箭瞄準真是個問題,射了幾箭都像是在閉着眼睛亂戳。
别說漸入佳境了,完全找不到控制準心的重點,隻能可惜的感歎,雖然有工具,然而不會用。
一路不通,陸岑川又旁敲側擊的問,有比弓箭更有準頭的東西嗎?楊橋說有啊,弓弩嘛,不過那玩意兒就不是平民百姓能有的了。
陸岑川隻好又歎息,雖然見識過,然而不會做。
她隻是個喜歡自己動手的手工愛好者,并不是什麼冷兵器擁趸,從沒關注過那些,怎麼可能自己做出弓弩來。
于是進山這件事對她來說,以後大概也就是下下籠套撿撿漏子,大不了再砍砍柴,打獵跟她關系是不大了。
到底因為帶着陸岑川,更還有阿越,一行人就沒往太深的地方去。而陸岑川雖然射箭沒準頭,上樹掏鳥窩倒是幹的很不錯。
文能下河摸魚,武能上樹掏鳥,感謝夏草玲!
又在各種背陰之處發現蘑菇和木耳,除了香菇平菇這種陸岑川認得的,還有一種他們說叫傘子的本地特産菌子,介紹的時候說是常有人收這個,價錢很不錯。
不過就采到幾朵,也不值顧一賣,幾個人就商量着回去一起給吃了。
夏日山林獵物不算豐厚,但大半天下來幾人竟各有獵獲,去時路上下的幾個籠套陷阱也沒落空,除了鳥蛋蘑菇,一共得了三隻山雞并兩隻兔子,其中一隻兔子還肥得很。
“留一隻吃吧,正好配傘子。”楊橋到。
剩下三人也沒想到收獲能這樣好,都是炒菜舍不得放油的人家,誰不想吃肉打打牙祭呢?一拍即合決定兩隻山雞兩隻兔子拿去賣了分錢,留一隻來吃。
這些東西新鮮的最能賣上價錢,李寶柱和廣勝就被派去跑這個腿兒,楊橋甯子跟着陸岑川回家,準備在沒人管束的夏家飽一飽口福。
隻有陸岑川對着那隻留下來的山雞幹瞪眼,接收到楊橋的目光,無從下手的問他,
“山雞怎麼殺啊?”
楊橋一聽這話也很無語,還以為她對着山雞這麼長時間,是在考慮怎麼做好吃呢!
“……你竟然不會殺雞!”殺魚明明那麼利落的!
陸岑川:“……”不會殺雞怎麼啦!?
陸岑川翻了個白眼兒,忍不住在心裡反駁,我隻處理過超市上架的白條雞好嗎?這五彩斑斓的,從哪兒下手啊?别說山雞,家雞我也不會殺,兔子更不會殺,還好留下來的不是兔子。
最後還是甯子覺得他倆誰動手殺雞都不好,玲子是個小姑娘呢,楊橋這讀書人也不好幹這些。自己一把鉗住山雞翅根,手指向後勾住雞頭,另一手割喉放血,整個過程之中那隻山雞隻蹬了幾下腿,就無力掙紮的死翹翹了。
陸岑川幾乎要給甯子這手利落的殺雞技巧叫好,楊橋卻十分平常的拿着碗指揮甯子,叫他不要把雞血浪費了。
陸岑川:“……”
這讀書人果然指揮别人最拿手了。
剩下燙水拔毛開膛破肚諸事也都有甯子包辦,最後遞給陸岑川的,便是一隻與超市售賣一般的光雞。
這隻山雞比陸岑川以前買的那些家雞個頭要小,但不知道在這時代屬于個什麼水平。她以前是沒吃過山雞的,扒拉着看了半天,肉質倒還可以,拿處理家雞的方法來燒應該沒有問題。
隻是家裡就一眼竈,要做些費工夫的菜可真是有點兒為難。
陸岑川還扒拉着雞肉考慮都做些什麼,楊橋卻已經抱着阿越站在了竈台邊,甯子看他這麼做,就也好奇的站在那一同看。
陸岑川:“……”你們這樣我壓力有點兒大啊!
但壓力歸壓力,陸岑川還是默默的站在了竈邊,先從雞雜開始處理。
甯子幹活細緻,并沒給她留下什麼需要進一步清洗的工作,雞胗也已經剖開,筋膜去淨,雞腸都剪開洗幹淨了,和雞心雞肝一同稍微抓了點鹽揉搓過。
陸岑川就把這些零碎又下水泡了泡,直接熱水汆燙,去掉血沫腥膻,撈出放在一旁。用吳梅花給的那口小鍋重新裝水,生姜拍好切大片,加八角桂皮,些微醬油,汆好的雞雜香菇下鍋,大火燒開,小火炖煮。
趁此時拿過那隻光雞,先從關節處切掉雞爪,雞脖雞頭一并拿掉,從雞腿内側劃開,兩下切到骨頭。稍一使勁就從骨縫卸下腿骨,順着肌肉紋理撕開切斷,另一側如法炮制,兩隻雞大腿便被拆下放在一旁。
又從雞胸下刀,沿着雞肋把雞肉片下,這過程比起剛剛稍慢,但還是很快就剃光一個雞架,又撕下兩條雞柳,從胸肉上把雞翅也卸下來。到這裡一隻整雞已經大略拆好,陸岑川忽然想了想,亡羊補牢的問楊橋,
“你們是想啃骨頭呢還是直接吃肉呢?”
楊橋雖然已經見識過幾回陸岑川的刀工,看了這流水般的拆雞現場,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不是不會殺雞嗎?怎麼切起來這麼利落?”
“有什麼沖突嗎?”
“……到沒有。”楊橋噎了一口才這麼回到。
見他們不像有什麼意見,陸岑川便繼續拆骨大業。
把大腿肉整片旋下來,腿骨和雞架擺在一起,雞胸切塊雞翅斬段,雞脖雞頭雞爪也切好添進去,隻有腿肉分開放進另外的碗裡,各自腌漬。
這隻雞一共沒多少,要吃菜還是得靠素菜來湊。陸岑川盤算了下家裡能吃的東西,壞心眼兒的決定請楊橋吃他差評過的蒜末蒸茄子。
一直炖在火上的雞雜端到旁邊繼續泡着,蒸了茄子又燙了空心菜,兩個涼菜預備好,重頭戲終于要來了。
熱鍋下蔥姜爆香,放着雞翅那碗肉下鍋翻炒,炒了一會兒陸岑川忽然對楊橋說,
“忘記放辣椒了。”
辣口兒愛好者楊橋跳腳,
“你就不能早一點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