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嫌我手拙,不妨尋個溫柔女子來!”楊柯話還未說完,人已經轉身就走。
可剛邁出一步,卻覺腕上一緊,力道不輕不重,卻不容掙脫。
“今日脾氣這般大?”宇文泰聲線平靜,漫不經心中隐隐帶着一分探究。
楊柯抿緊嘴唇,不肯回頭,隻硬聲道:“我笨手笨腳的,比不得殿下心上人細緻。”
宇文泰眉梢微挑,指尖在她腕間輕輕一摩,似笑非笑道:“你說——沈瀾之?”
楊柯偏過頭去,語氣生硬:“沈姑娘花容月貌,溫婉娴淑,給您上藥,最是合适!”
宇文泰徐徐起身,将她再次拉近,低眸看她的眼底卻掠過一絲笑意:“你與她計較什麼?”
“誰計較了!”楊柯鼓着腮幫子,說完又覺失言,懊惱地咬住下唇。
宇文泰饒有興緻地看着她,柔聲道:“那又為何動怒?”
此時,楊柯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她被逼得無法,索性豁出去,擡頭瞪他:“是!我就是計較!我的心眼比針眼還小,殿下滿意了?”
宇文泰靜靜地聽着,随後微微傾身,在她耳邊低語:“早這般直率,何須繞彎?”
楊柯聞言,隻覺羞惱交加,埋首胸前,不敢看他,嘴上卻嘟囔着:“你就會欺負人……尋了沈家姑娘,又要來招惹我。”
屋裡靜了瞬,卻聽宇文泰道:“你不明白其中緣由。”那語氣底下卻藏着三分無奈。
楊柯不解,隻揚聲道:“是啊,我何曾送過她半枚香囊?又何曾與她共處一室,消磨整整兩個時辰?!”她越說越氣,瞪着他的眼睛裡淚波閃動,又是委屈又是羞憤。
宇文泰反而笑了出來:“原來我的行蹤,一直有人掐着時辰記着。”
楊柯偏過頭去,耳尖卻悄悄紅了:“誰有那耐心?都是道聽途說的。”
“阿柯,”他忽然擡手,指腹蹭上她臉頰,力道很輕,似蝶翼觸上花蕊,帶着小心翼翼的珍重,“那香囊隻為掩人耳目。沈瀾之是攻破沈府最好的棋眼。至于那兩炷香……是算準了她情動之處,甘願為我所用。”
楊柯睫毛顫了顫:“可沈家已經答應簽約……”
宇文泰神色忽然變得嚴肅:“你剛離開沈府,便有人緊随而至。”
“誰?”楊柯急切追問。
“易雲舒。”
夜風驟緊,卷着濃烈的玫瑰香氣灌進窗縫,桌上的燭火“噼啪”一聲炸開火星。
“難道……”楊柯微微睜大雙眼,“……易望林?”
“嗯。”宇文泰沉沉應了一聲,“其中兇險異常,我提前布局,”他的聲音重新輕了下來,帶着一種奇異的柔和,“是希望,能護你周全。”最後四字,幾乎是貼着她的唇瓣低喃而出,溫熱的呼吸與她的交融,形成令人眩暈的暧昧。
“原來……”楊柯恍惚喃喃,未盡的話語融化在兩人咫尺的距離裡。
夜風穿庭而過,帶起紗帳輕揚。她怔怔立于他面前,感受着他指尖蠱惑般的輕柔,像羽毛搔刮着她早已悸動的心尖,激起層層疊疊的波浪。
他的手指終于停下,轉而溫存地捧起她的臉頰,深邃的眼眸緊鎖,隻為等待她的答案。
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攫住了楊柯。她微微踮起腳尖,帶着破釜沉舟般的緩慢與堅定,将自己的唇極輕、極緩地貼上了他的。
雙唇相觸的瞬間,周遭的一切聲響驟然褪去,隻剩下彼此灼熱的、糾纏的呼吸。
他的唇瓣溫熱,撕咬研磨之下,還有一絲尚未褪去的茶香。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須臾,又仿佛已地久天長。
那纏綿躁動的靜止終于被打破——宇文泰喉間逸出一聲極低、極沉的歎息,“阿柯,你終于接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