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見本該逃走的木姜出現在此處,自覺不妙,慌忙問葉熙熙:“怎麼辦,國師大人?”
葉熙熙讓她穩住心神:“先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魏将軍,你不是說這個猃狁人在沙漠裡失蹤了嗎,為何今夜你會同他在一起?”
君上問完,翊夫人道:“魏常與猃狁暗通曲款,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君上還要視而不見嗎?”
魏常辯駁:“君上,臣對您忠心耿耿,沒有對您說過半句謊言。臣也不知木姜為何突然來找臣,而且他出現不久,翊夫人便派人圍了臣的府邸,以叛國的罪名将臣押進宮來。”
“自從一年前魏常回到國都,我便疑心他被猃狁策反,于是暗中派人監視他。”翊夫人毫不避諱,“終于,趁今日魏常與木姜暗中見面時,我的手下截住他們,并木姜身上找到了這個。”
她伸出手,掌中赫然是先前被阿依拿走的玉符。
阿依一驚,在身上搜尋一番,發現玉符不知何時失蹤了。
國君将那玉符細細看過:“魏将軍,這是你的兵符。”
魏常擰眉:“君上,自從沙漠一行之後,臣的兵符便不翼而飛,臣懷疑是有心人偷走了臣的兵符,并設計陷害于臣!”
翊夫人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偷走你的兵符,來誣告你?”
魏常朝國君低下頭:“臣未有此意。”
“你,”國君看向木姜,“可會說漢話?”
木姜雙唇緊閉,從始至終垂下眼睛,不曾看向對峙的二人。
“臣不敢欺瞞君上,”魏常講明事情的來龍去脈,“臣一開始帶木姜回中原,是經過了您的肯許,為的是通過他尋找神兵的下落。臣盡忠職守,未嘗有過二心。”
“此次沙漠之行,臣半路失去意識,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被帶回了邊關,期間發生了何事,木姜又為何會失蹤,臣一概不知。”
“臣還有句話,哪怕冒着被砍頭的風險,也不得不訴于堂前。”魏常睨了一眼對面清貴女子,“臣親眼見到,夫人同木姜有私情。”
滿堂沉寂。
“妘翊,”國君臉色一沉,看向自己的妻子,而後者波瀾不驚,“可有此事?”
翊夫人目光坦率:“我以性命起誓,絕無此事。”
“臣曾親眼看到,夫人與木姜在無人處神色狎昵,親手戴上其贈予的木簪。按我朝風俗,男子贈送女子簪子,是為定情。”
翊夫人輕笑:“荒唐,你口中的簪子,我從未見過。”
的确,那簪子現在還插在阿依頭上。
“夠了。”國君顯然厭倦了他們的争鬥,“事關國夫人清譽,孤不想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孤相信國夫人,亦相信魏将軍。”
“至于這個猃狁人,便交由太夫人處置。”他恹恹道,“今日太晚了,孤要去歇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議。”
“君上稍等片刻。”翊夫人淡淡攔下他,“我已經派人去請了太夫人,現在人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國君不願追究真相,亦不關心誰是誰非。但翊夫人顯然不想這件事被一筆帶過。
“君上,太夫人到了。”
雍容貴婦走上堂前,熟悉的臉與葉熙熙的記憶重疊。
是那位在古井中與栖川有過交集的婦人。
國君輕歎一聲:“母親。”
“此事前前後後餘已知曉。”太夫人來到他身邊,卻并未給他一個正眼。
“魏将軍,我隻問你一句,”婦人神色淡淡,“你可曾找到神兵的下落?”
太夫人的威壓遠勝國君,魏常不敢造次:“恕臣無能。”
婦人冷哼一聲,随即看向翊夫人:“翊兒,你受了委屈,餘相信你,也願意給你機會自證清白。”
她拔出侍從的劍,丢到翊夫人腳邊,目光落在木姜身上:“殺了他。”
不!
阿依欲沖出帷簾,奈何被面前有一道無形的牆攔下,同先前制止葉熙熙繞到屏風後面的阻隔如出一轍。
眼淚奔湧而出,她眼睜睜看着翊夫人從容撿起劍,未曾眨眼,便将木姜捅了個對穿。
太夫人露出贊許的笑容。
“魏常意欲叛國,按律當誅,”她垂下睫羽,悠悠道,“便勞煩翊兒動手吧。”
魏常沒想到這把劍會落到自己頭上,但是君命難違,且翊夫人武藝高強,他送命已成定局。
咚的一聲,随着第二具屍體倒下,翊夫人染了一身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