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氣從洞口潺潺湧出,仿佛一個黑暗幽藍的詭秘無底洞。
落薰扶着慕晚潇走進山洞。
山洞裡面比下着傾盆大雨的山洞外頭還更冷,簡直就是一個冰窖。
冰冷的空氣鑽進身軀,冷得要命。所幸,山洞裡面零散堆着一些幹燥的柴木與枯草,大概是平日裡狂風把洞外的枝木落葉卷進來囤積下的。
落薰小心翼翼地把慕晚潇放倒在地。
用最快的速度生了一個火,火光微弱……竟被她身上滴下的雨水澆滅了!落薰索性脫下外衣,用力甩了甩頭發上的雨水,再次生了一個火……微弱的火光再度燃起,山洞之内開始跳起微弱的暗影……火慢慢變大,寒意總算被火焰一點點地驅散。
落薰因為寒冷發抖的雙手,總算停止了抖動。
手不抖了,就必須馬上動手。
落薰跪在慕晚潇身旁,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緊緊粘在慕晚潇身體的濕透衣衫脫去……箭頭直插慕晚潇的胸口,烏血還在繼續從傷口滲出,所幸沒有插中要害。
要快。
落薰從懷中掏出一瓶藥粉,放在手邊。
雙手猛力一拉,瞬間将箭頭拔出慕晚潇的身體。劇痛讓慕晚潇身體痙攣了一下,尚未完全清除的劇毒卻讓他無法清醒過來。
落薰俯下身,用嘴将殘留在傷口的劇毒一口一口地吸出來。
慕晚潇朦胧之中睜開眼眸,看着她。
她伸出五指擋住他的眼睛,既是讓他不要擔心,也是讓他不要擾亂她的心神。
慕晚潇仿佛心領神會地閉上眼,沉沉地暈了過去。
吸完毒血。
落薰将藥粉倒在慕晚潇的傷口上。
極好的藥粉,很快就止了血。慕晚潇除了胸口上的箭傷,手臂也挨了一劍,身上還有不少深深淺淺的傷痕。落薰細心地為慕晚潇清理傷口,一一為慕晚潇的傷口上藥。
總算處理好傷口。
落薰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瞬間臉如火燙。
她現在才有空細看——原來,她幾乎把慕晚潇脫成□□。
慕晚潇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但是,慕晚潇的衣服全都濕透了……總不能讓受了重傷的人披着濕衣服睡一晚。
落薰别過眼睛,撿起地上慕晚潇濕透的衣衫,面對火堆,把雙手當作衣架子地把衣衫攤開烤火,既是烤幹慕晚潇的衣衫,也是順道烤幹她身上還滴着水的衣衫……他們的衣衫在烈火的烘烤之下,散發出一股又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皺起了眉頭,感覺自己沾滿鮮血,污穢不堪。
若非把她逼進絕路,她是不會大開殺戒的。
但是。
今夜。
慕晚潇以身作盾、拼了命地保護她。
她不能讓他死。
絕對不能。
想到這裡,她不禁扭頭看向慕晚潇……那個甘願為他赴死的男人。
她的眼眸就像是撲火的飛蛾,無法離開他。
嗯?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她放下手中的衣衫,回到慕晚潇身旁。
隻見。
慕晚潇嘴唇發白,滿臉通紅,發滾的汗珠從他發燙的額頭一滴滴地如雨落下,瑟瑟發抖的身體白蠟似地滲着一層白白的汗珠,兩片顫抖的嘴唇迷迷糊糊地呓語着:“冷……”
落薰扭頭看了一眼仍在呼嘯的洞口。
山洞外頭還在刮着狂風、下着暴雨,仿佛蒼穹穿了一個大洞如今正在不斷地漏水。雨聲哒哒,沒有不尋常的危險之聲。
她收回視線。
深深吸了一口逐漸溫暖的空氣,屏住呼吸,很慢很慢地把憋着的氣呼出來。
他以命相救,難道她還拘泥小節?
想到這裡。
她把濕透的衣衫一件一件地脫下……他的傷口在右,她便躺在他的左側,輕輕地抱着他的身軀……她的心跳如雷,身體滾燙燙的,滿臉绯紅……她很慶幸慕晚潇昏昏沉沉地睡着,不會察覺她的窘态。
陷于昏睡的慕晚潇感受到來自身側的溫熱,不自覺地就往那團溫熱貼去,想要索取更多的熱量。
她感受到他身體的索求,心中漾起一種異常的羞澀。
臉龐越發火燙,渾身的肌膚都在顫栗,心髒在胸口猛跳個不停、跳得她一陣陣地發疼。
她擡起火燙的眼眸,看着豆大的汗珠繼續從他的臉龐落下……她把滾燙的臉龐緊貼他發冷的胸膛,緊緊地抱着他……她想給他更多的溫暖,她希望他能平安度過今夜。
他的身軀開始溫暖起來,嘴唇開始泛起一絲血色,呼吸均勻,仿佛并不是因為受了重傷而昏睡,隻是單純地沉睡。
耳邊傳來他規律的心跳聲。
她安心了一些。
……
……
一束淡淡的日光,微弱地從洞口照進山洞。
山洞裡面的火堆已然熄滅,隻剩下殘燼在空氣之中袅袅躍動。
落薰睜開眼,擡手探了探慕晚潇的額頭。
不滾燙了。
她緊繃了一夜的臉龐終于放松地笑了笑……
此時。
慕晚潇竟握住了她的手。
啊!!!!
落薰像是被火燙了似地坐起身,背對慕晚潇。
慕晚潇緩緩睜開眼睛,腦子混混沌沌地看向落薰——他竟看見落薰裸着的、光滑如綢的後背——他像是被人在傷口又刺了一劍似地,心髒猛然一跳!
落薰伸手撈回自己的衣衫,手忙腳亂地穿着。
慕晚潇這才意識到,他也幾乎是□□的……他想要坐起身穿衣服。
卻被落薰制止了。
落薰一邊手忙腳亂地穿着衣服,一手往後岔開五指對着慕晚潇,聲音難掩羞澀地說:“你不要動!不然……呃……不然會弄到傷口的……我……你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咳……我穿好再幫你穿。”
向來伶牙俐齒的落薰,居然也有說話磕磕巴巴的時候。
慕晚潇幽幽看着落薰的後背,悄悄坐起身,卻很聽話地沒有動手穿衣服,隻是默默看着快要穿好衣服的落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