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打扮？”

“是的！”落薰把浮影拉到梳妝台前，一屁股坐下，透過略略沾染塵埃的鏡子、看着站在身後的浮影，踢着小腳催促道：“來來來，快快快，老闆娘快幫我梳妝打扮。”

“你不是最讨厭梳妝打扮嗎？”浮影眯眼看着鏡中的落薰，感覺其中有詐，“無緣無故，為何梳妝打扮？”

“老闆娘說了，主子不讓我繼續當燒火丫頭啊！”落薰看着鏡中的浮影，聳了聳肩，一臉無辜，“今日就是主子給的最後限期……限期已到，我隻能乖乖聽話，好好在沉魚落雁當花姑娘了！”

“當真？”浮影眉頭更皺——落薰從未這般聽話。

“當然！”落薰猛力點頭，“我乖乖聽話……免得老闆娘為難，也免得蒼夜來在主子面前胡說八道，更免得主子懲罰我！”

“我總感覺，其中有詐。”

“我詐誰都不詐老闆娘啊！”

“最好是。”

浮影眼帶寵溺地瞪了一眼落薰，開始上手為落薰梳理亂糟糟的頭發。

“老闆娘。”

“嗯？”

“王爺……還是一直留在王爺府中養傷嗎？”

“聽聞，今日一早，王爺就上朝了。”

“上朝了？”落薰動了動眼皮子，“看來，他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

“嗯。”

浮影用梳子沾了一些茉莉花油，默默地梳在落薰的發上。

“老闆娘。”

“嗯？”

“好歹是我第一天當花姑娘……”

“那又如何？”浮影勾勾嘴角，“想我給你紅包？”

“紅包嘛……我當然是想要的。”落薰摸了摸鼻尖，“其實，我是擔心……萬一沒有男人想要跟我喝酒……怎麼辦？那我不是很丢臉？”

“不可能。”浮影看着鏡中的落薰，“以你的姿色，絕對能夠成為沉魚落雁的花魁……前提是，你得把你一驚一乍的性子改一改。畢竟，世間男子大多喜歡溫婉嬌媚的女子。”

“改不了一點。”落薰擺明死性不改地吐了吐舌頭，

“那就不要說話。”浮影放下梳子，“你隻管乖乖坐在客人身旁，斟茶倒酒，如此而已。”

“就這樣？這樣就可以當花魁了？”落薰故意搞怪地晃着腦袋，“如此而已……沉魚落雁的花魁會不會太好當？”

“你應該感謝你的爹娘，給了你一張好看的臉。”

“我覺得嘛……老闆娘比我好看多了！”落薰擠滿一臉狗腿讨好的笑。

“花言巧語對我無用。”浮影用食指敲了敲落薰的小腦袋瓜，“有一點，我需得提醒你。”

“老闆娘請說！”

“今夜，萬一有客人對你毛手毛腳……”

“我就讓他沒手沒腳！”

“忍。”浮影瞪着鏡中的落薰，一臉嚴肅，“你要忍。”

“忍不了一點……”

“忍不了，也得忍。”

落薰嘀嘀咕咕地扁了扁嘴。

浮影搖了搖頭，垂下眼，開始為落薰盤發……

落薰突然眼前一亮，大聲說：“說起好看的臉……容妃娘娘當真是絕色傾城！我在青樓沉浸多年，也算是閱美無數了，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像容妃娘娘那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天下人人皆知，容妃娘娘容色傾城。”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落薰搖頭晃腦地由衷感歎：“什麼‘九天仙女下凡塵’，也不足以形容容妃娘娘的美貌。”

“可惜。”浮影淡淡地說。

“可惜什麼？”

“容妃娘娘如此貌美，大王卻仍是喜新厭舊，日日流連在新美人之間，冷落了容妃娘娘。”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浮影笑了笑，“封陵城乃至整個南域，人人都是這麼說的。”

“我親眼見過大王對容妃有多麼的寵愛。”落薰果斷地搖頭，“大王眼中隻有容妃一人，絕對不可能移情别戀。”

“大王愛容妃，大王卻也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浮影諷刺道：“這是天下男子的共性。你在青樓多年，應該看過不少例子。”

“也有矢志不渝的例子啊！就像你的卓……”

門外響起敲門聲。

落薰馬上閉上嘴。

房門應聲被推開，隻見——香杉與飄絮探進頭來。

香杉：“影娘在幫落薰梳妝打扮？”

飄絮：“落薰不是最讨厭梳妝打扮嗎？”

落薰當即舉起手，大聲宣布：“本姑娘今夜就要成為沉魚落雁的花姑娘了！”

“真的嗎？！”

香杉與飄絮驚呼着走進房間。

流螢與蝶夢竟也跟着走進來，後面還跟着雨濃、菱花和綠萱——落薰突然從王爺府回到沉魚落雁，回到沉魚落雁之後什麼都沒說，徑直回房間倒頭大睡，一睡就睡了好幾天。姑娘們擔心落薰是心裡不舒服，所以相約一同開解落薰。

流螢：“落薰今夜就要接客了？”

雨濃：“落薰應該隻是陪客人喝酒，賣藝不賣身的吧？”

蝶夢：“縱使落薰隻是陪客人喝酒，賣藝不賣身……王爺知道了，應該也會不高興吧？”

姑娘們齊刷刷地瞪向蝶夢。

蝶夢自知說錯話地掌了掌嘴——落薰突然從王爺府回來，肯定是被王爺抛棄了。“王爺”二字說不得，說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