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間的交流轉換為眼神之間的傳遞,相鄰的人眉飛色舞,内心戲已經造謠到飛起!猶如一曲荒誕招笑的默劇,沒有一字,卻盡在不言中。
“你就沒有?”烤少誇張地一把将他爹扇飛在地,下唇揚起,将質問的尾音擡得老高,“你之前想舔縣委書記的老婆,舔死你了,人家不照樣看不上你。”
“唰——”一片筷子落地的清脆響聲。
老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神情不怒反笑:“那是老子牛逼!她不也是睡了縣長,在能在教育部當官兒的嗎?牛氣什麼!我告訴你,跟你老子學着點,女人,該睡就睡,随便挑,事後,拿錢解決,但老婆,要挑白富美,懂了嗎?”
“噫——”衆人紛紛捧哏似的,投以輕蔑鄙視的眼神。
眼看兩人臉越來越紅,口中的話再也不加遮掩,終于,在鋪子被砸的前一秒,被少量稀釋的棗仁大骨終于發揮了它的功效。
隻聽“撲通”一聲,兩人臉朝地,沉沉睡去。
蓁祈松了一口氣,放開攥地很緊的雙拳。
難得擁有了一個清淨的夜晚,她隻需送走所有趕夜場的客人,最後洗好盤子就好。
這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畢竟為了活命,她幹過三無酒店的服務生,還在一條街的餐館裡都洗過盤子。
半個小時,她便利索地幹完一切。
“沒事吧。”系統道。
“沒有,看得多了,心就麻木了。”蓁祈揩淨最後一個白瓷碟,将它碼在洗手台邊放好。
“真的嗎?那個盤子放歪了。”
蓁祈一愣,疲累地将雙手搭在洗手台邊,将半個身體的重量全部倚靠在洗手台上,零碎的細發飄蕩在耳側,在潔白幼态的臉上晃出條狀般的四條,像地獄裡伸不出希望的骨手,搖擺掙紮。
“你聽到他們今晚說的了嗎?簡直太惡心了。”她不适的皺了皺眉,“雖然出醜的是他們,可我還是很難受,女人在他們眼裡是什麼,是商品嗎?不,這都不算,是比看門狗還要底下的物種,招即來揮之即去,更可怕的是,哪怕老闆真的幹了,他們也會認為也是女的不要臉,他們簡直連垃圾都不如!”
“我在緬北,見過太多這樣的案例了。”許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讓她心情疲憊放下了警惕。
又或許是已經很久沒有和别人這樣說過話了,委屈和恐懼的感覺在夜晚湧上心頭,身側有些情緒的系統,成了唯一一個可以傾聽的聽衆。
“我會裝電腦,所以被分到了技術部,躲過了一劫,你見過那些被困在那裡,被迫做錢色交易的人嗎?這些人裡有男有女,有漂亮的像大明星的,也有普普通通的人,他們或活潑開朗,或敏感内向,但在出了這些事情之後便隻有一種表情,求告無門,求生無路。”
“不聽話的,就被綁起來,打碎腹部大腸,隻能被綁在手術台上,剖心挖腎。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花一樣的年紀,就隻能等死。”
“而她來這裡的原因,竟隻是一個小孩兒興起來的惡作劇,最後那小孩兒卻因為年紀小,無法承擔刑事責任而繼續頂風作案,我惡心這幫人。”
“哦,後來呢,你怎麼做到的?”不知是不是讨論的話題太過沉重,蓁祈字字句句皆出肺腑,它也連帶着正經嚴肅起來。
他有點想要繼續探究蓁祈的内心想法,這和他潛意識裡存有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蓁祈可以聽出這句話沒有不以為然的情緒,倒像是AI在學習模拟人類的思維,試圖去思考社會問題的正确解法。
她倒是愈發對這一片白亮亮的屏幕好奇起來:“斷了條腿,滾出來的,不過,後來長好了。”
潔白的屏幕照射她的面龐,将她的臉照的一亮一亮。
被賣到緬甸,見過那般肮髒恐怖的人間地獄,斷了一條腿才終于爬出來,可她的眼睛還是那般明亮,就像夜色裡皎潔的月亮,永不熄滅。
他将面闆燈光調低,在調高......
反複幾次,似是要反駁自己的視覺感官,找出這份明亮是來自于外界的原因。
可最後,卻發現那束光越來越亮,亮到近乎灼人的程度。
“為什麼?”系統問号的眼睛變得有一個乒乓球般大,露出困惑的顔文字。
“什麼?”蓁祈淡淡地微笑道。
“為什麼不放棄,你不應該放棄嗎?”
“不。”蓁祈堅定地搖着頭,“我永遠也不放棄,因為隻要我活着,我的存在,就有意義。”
似是在解釋,又似是在說服自己。
那樣質疑的話她曾聽過一遍又一遍,可她從沒相信過。
因為有人曾告訴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