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光率先坐不住了,他暴跳起來,食指指着蓁祈額頭,惱羞成怒:“你是要造反啊你,敢翻你爹的東西!”
許芳聞言,遲鈍地找到可以利用父母身份,進行道德綁架的天然好辦法,也開始唱起紅臉:“就是!你看你給你爸氣成什麼樣了,本來你這個二胎就讓你爸交了好多罰款,連工作都丢了,你就不能......”
“不能怎樣!”蓁祈出聲将兩位自私鬼的鬼話厲聲打斷,“是我想要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中的嗎!”
“不想生二胎罰款,那就做好措施啊,結紮、戴套那麼多方式全擺在面前了,你們是不知道嗎!”
“施耀祖也是超生,罰的不比我少,為什麼你們還把他像祖宗一樣供着,不就因為他是個男孩嗎!想要兒子光明正大一點不好嗎!拿我背鍋,既要有要,真自私啊!”
“你!”施光揚起巴掌就要向蓁祈的臉上呼去,被她一拳打倒在地上,将桌邊放着的垃圾桶砸開一個豁口,骨碌碌滾到一邊,灑落一地垃圾。
“又想将你們的苦難加在我身上,家裡沒錢是我揮霍的嗎!是你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管不住自己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管不住吃喝嫖賭樣樣都沾的惡習,管不住事事推诿的窩囊樣子!”
“自我生下來開始,沒有享受過一刻來自父母的關愛,你們任憑姐姐弟弟打我罵我欺辱我,任憑樓下畜牲糟踐我,你們吃着我的血帶來的人血饅頭,卻責怪我為什麼我的血不夠紅。”
她沖動地将手中的三份文件撕碎,雪片一般洋洋灑灑在灰色的地面上,在肮髒漆黑的地表炸開雪白色的花,顔色分明,驚得人心尖都随之顫動。
蓁祈右手翻動,一碗泡椒牛肉面就這樣出現在手上,冒着蒸騰的熱氣。
她手掌輕覆,湯汁傾瀉而下,将白色的紙張浸染成油污的渾濁顔色,原本平靜的地面上,突然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像黴菌一般的黑色小點突然活了過來,朝着文件的方向聚攏而來,不一會兒,便聚沙成塔,成為一片巨大的黑色沼澤,将屋内的三人全部包裹在内。
自從上次施小紅的怨念有過實體化後,蓁祈就開始了反複的嘗試,她想要明确地知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可以激活怨念想要攻擊人的欲望。
直到她用那三份文書和日記做誘餌,地面就會出現黑色的斑點,不過一會兒便有四散開來。
但這顯然不足以讓蓁祈滿意,兩三個斑點算什麼,她要的是能夠進行攻擊的怨念觸手。
而周元郭的爆發,以及觸手對泡面的反應,提供給了她新的靈感。
如果現有的怨念還不夠濃郁,那麼就再為它添把柴火!
施光此時胃部一陣陣酸痛襲來,驚恐的情緒開始表現出軀體化,他翕動着嘴唇,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着黑色觸手發瘋一般地肆意生長,最後變成一片不見天日的詭秘叢林,而他隻能呆在叢林的深處,無論如何掙紮,也束手無策。
許芳比施光反應更快,她想從一邊偷摸溜出去報警,扭動幾下把手,卻發現門早就被反鎖,而鑰匙就在蓁祈的脖子上,她顫抖着跪下來,想要發出聲音求救,卻怎麼也沒辦法說出一個字,她的發聲系統,也早已在劇烈地恐懼中失去作用。
蓁祈立在觸手的身上,看着叢林中央兩人的窘态,有一種舒爽的暢快。
“你們是施小紅的親生父母,你們對她如何,自是要她本人來評判。”
她蹲下來,輕輕撫摸着觸手光滑的表面,溫聲安撫:“别怕,就做你最想做的,不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觸手劇烈地顫抖着,似是積蓄已久的怨念終于有了可以爆發的渠道,又因為被困住地太久,而失去了發洩的能力,隻能一遍遍在自我内耗中,被自己的負面情緒吞噬殆盡。
蓁祈知道她的難過,知道她的壓抑。
所以她并不着急施小紅什麼時候可以做出抉擇,既然她無法張口,那她就将她想要訴說,卻又一直無法表達的委屈盡數托出。
她轉頭,看向許芳的眼睛,她就那樣死死地看着她,眼底是滔天的怨毒,仿佛在訴說着全天下最惡毒的詛咒。
“媽媽,你知道我期待你的關注有多久了嗎?就像現在這樣,你的目光直直釘在我的身上,再也不是可有可無,厭惡至極。”
“可惜。”她輕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