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帝王蟹被白色塑料細繩捆起,散發出淡淡的海腥氣。
她熟練地将繩子解開,寬展的菜刀在指尖宛如靈巧的蝶,靈活嵌入蟹腿關節,一壓一挑,螃蟹被完美拆解。
随後,覆上蒜末小米椒,撒鹽少許,檸檬汁幾滴,送鍋清蒸。
隻聽得“撲簌簌”的長震,是水油濺在鍋底的聲音,屬于蟹的甜腥味瞬間爆開,填滿了夜晚微涼的廚房,将做飯的人也帶上了一點朦胧的熱意。
蓁祈心滿意足地長吸一口食物香氣,随後迫不及待地蹲在竈台邊邊,就開始了狼吞虎咽模式。
一塊蟹肉、兩塊蟹肉、三塊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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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包胃藥!
“呼——”蓁祈生無可戀地躺在醫院的長凳上,身側橡膠管裡的點滴一點一點流進血管,醫生語重心長地叮咛還響在耳邊。
“年輕人,是不是經常不好好吃飯啊,你的胃本來就虛,辛辣刺激是一定不能碰的,你還暴飲暴食,吃了那麼多,一下子梗在胃裡,沒吐虛脫就算好的了,給你開點藥,按時吃,不忙的話輸個液吧,好得快。”
蓁祈仰着頭,隻覺在未來的七天裡,放在嘴邊轉了一圈的美食就像戲耍她一般,冒了個泡就急匆匆溜走了。
反倒是小米粥和蔬菜粥屹立不倒,那宣告清淡飲食的戰旗,昂揚飛舞在她的頭頂上方,立誓,七天。
“嗯——不公平。”蓁祈怨憤地小聲嘟囔着,開始思忖為什麼一隻普普通通的帝王蟹,會讓一個正當壯年的小夥得急性胃炎。
并且據醫生所說,他應該已經有了這個毛病很久了。
說明陳寒的胃一直不好。
而胃不好,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先天性,一種則是後天導緻的。
她在陳寒的房子裡幾乎沒有發現任何胃藥,如果是先天的,那麼陳寒的家裡一定有很多備好的胃藥。
而這麼玻璃的胃竟然一點保障都沒有,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陳寒的胃對于今天這種正常的飲食,具有不耐性。
正常飯量的一日三餐,不對海鮮過敏的陳寒,會因為一份正常的麻辣清蒸帝王蟹,引發急性胃炎。
這就說明陳寒平時的飲食習慣,與今天具有很大差異——吃飯時間不對、吃飯量過少、飯食内容過清淡。
這種情況下他的胃就是脆的,隻不過平時吃飯一直都保持着這樣的規律,所以不會有很明顯的征兆,而當這種規律在一瞬間被打破,那麼就會如洪水一般,讓她體會什麼叫做厚積薄發。
蓁祈撩開衣服下擺,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指尖所過之處,可以清晰觸碰到凸起的肋骨。
她約莫可以想象的到,藤葉公司是如何嚴格控制練習生的體重的。
如果是這樣,陳寒在接受不了的狀态下去謀殺秦昆,倒也顯得有理有據,不過還是那句話,她缺少直接證明秦昆為他殺的證據。
思考間,一道急促的跺腳聲從遠至近,在深夜寂靜的醫院裡顯得尤為明顯。
這是一個衣着老舊的婦人,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被緊密捆在一起,紮成一籠小包,額間幾乎沒有碎發,所有的頭發都像是拿口水抿過的一般,緊緊貼在頭皮上,将一雙三角眼勒地吊起來,顯得格外不好相處。
她徑直朝着蓁祈的方向走來,蠻橫地想要将她手上的吊針直接拔下來。
蓁祈皺眉向一邊躲去,讓她撲了個空。
不料這一動卻徹底惹惱了她,她伸出食指來惡狠狠點在她的額頭上,嘴裡厲聲罵着:“你個讨債鬼,跟你的便宜爹一個德行,都盼着我死,造孽啊~”
蓁祈不是很理解,她生病了看個醫生,怎麼就惹惱了眼前這位,貌似是陳寒母親的女人。
“這是醫院,别吵到其他人。”她輕聲喝道。
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又如何能期待她在公共場合講一點道理。
女人登時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仰天長嚎:“作孽啊!我年紀輕輕就嫁給了一個畜生,那人不當人,生的兒子也是個讨債鬼,要生生餓死他的老娘啊!我怎麼命這麼苦啊......欸,你幹嘛,放老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