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維莉娜。”

“冷靜下來。”

理性的、近乎冰冷的命令不斷地刺激她的神經末梢，一股無形的力量使埃維莉娜放松下來。她茫然地擡起頭看着賈斯帕，他暴戾的氣場吓跑了她腦子裡最後那點混亂。

“謝謝。”她快速說道，低頭看向愛德華，他不見好轉，痛苦仿佛一道刻在了他眉心的疤痕。

“愛德華，他…”埃維莉娜的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他認為我死了。”

“但你還活着。”賈斯帕冷酷道。

埃維莉娜并不在意他的懷疑，“我不知道‘幽靈’”，她停頓了一下，改口道，“那個女吸血鬼使用了什麼特殊能力，但在愛德華的大腦裡，我已經死了。”

“你是說她僞造了愛德華的記憶？”

賈斯帕的聲音依然從容，但埃維莉娜聽出了他極力隐藏的驚恐，強悍、勇猛的戰士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她的心髒随着賈斯帕那一瞬間的動搖痛苦地哀鳴着。

冷靜。冷靜。會有辦法的。

她告訴自己。該死的根本沒用！她怎麼可能冷靜下來，愛德華本可以安然無恙的，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他就不會遭遇這一切。

他就在她面前，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受折磨。

而那個折磨他的人——是她。

“我需要你配合。”

賈斯帕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埃維莉娜擡頭看向他。

“你應該聽說過，在醫學上，有一種治療昏迷患者的方法，用聲音刺激神經，促進神經系統恢複。”

但愛德華并沒有昏迷，在她開口想要反駁時，她猛然意識到，這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賈斯帕并不完全信任她，如果他自己就可以解決，絕不會找她幫忙。

“我該怎麼做？”她急切地問道。

“和他說話，告訴他你還活着。在他清醒過來前，不要停下。”

賈斯帕說完便全神貫注地看着愛德華，埃維莉娜知道他正在用他的能力緩解愛德華的痛苦。

她不敢耽誤時間，小心翼翼地把雙手搭在愛德華的肩膀上。他的身體在她的掌心下輕輕顫抖着，傾訴着他的脆弱與無助。

“愛德華，”埃維莉娜哽咽道，“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

“愛德華，拜托你，清醒過來。”

她記不清自己說了多久，又說了多少次，愛德華黑金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她，太陽沒有升起。失望一次又一次包圍她，甚至讓她産生一種自己已經習慣的錯覺。也許吧。

她的耐心在無盡的沉默中消磨殆盡，埃維莉娜開始用力搖晃愛德華的肩膀，當然，愛德華像塊石頭一樣紋絲不動。就連對她不滿的賈斯帕都善意地提醒她，這樣毫無用處，隻會快速消耗她的體力。

可她不在乎。她讨厭愛德華的消極。死亡是人類的必經之路，她早晚有一天會死。她不想看到親近的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她希望他們想起她時是那些和她一起創造的開心的回憶。

但她知道這隻是自己單方面任性的要求，如果情感如此好控制，人就不會有煩惱。淚水糊住了她的眼睛，埃維莉娜吸了吸鼻子，抱怨道，“你永遠不會知道你的眉毛出什麼問題了。”

她沮喪地把頭抵在愛德華的胸膛上，也許賈斯帕說得對，她不應該把力氣浪費在沒用的地方。她總是這麼沖動。

“那你準備好告訴我了嗎？”

她的耳邊響起了天鵝絨一樣柔和的聲音。真糟糕。現在除了頭暈以外，她還多了一個幻聽的症狀。

她聽到了愛德華的聲音，他一字不差地重複了一遍他在超市裡說過的話。那晚是她在福克斯最快樂的時光之一，她記得他們所有的對話。

所以，是他回來了嗎？

希望的光撕開她心中陰霾天空的一角，埃維莉娜猛地擡起頭，用力過猛，她的頭暈得更厲害了。但她看到了天使。那幅明亮的畫面中，愛德華眉宇間的疤痕消失了，此時正一臉溫柔地看着她。

不要是她疲勞過度産生的幻覺。她不安地祈禱着，雙眼深深地凝視那雙黑金色的眼睛去确認。

陽光落在了她身上。

埃維莉娜笑起來，她張開雙臂，給了愛德華一個大大的擁抱，“歡迎回來。”

愛德華愣住了，他睜大了眼睛，過了三秒鐘，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埃維莉娜非常用力地抱住了他。他吓壞她了。他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和臉頰的淚痕，以及賈斯帕的思想裡她驚慌失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