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澤不動聲色:“所以呢?”
黎肅文終于願意轉頭看他,“‘所以呢’?這就是你想說的?看來我猜的沒錯,你們的确是協議婚姻。”他說着,又緩緩加上一句,“至少對她來說,是協議婚姻。”
賀長澤重複反問:“所以呢?”
黎肅文宣布道:“所以,既然你們隻是協議婚姻,那我還有機會。”
賀長澤不置可否,隻道:“你們認識至少也3年了吧?這麼長的時間,為什麼她需要協議結婚時,甚至沒想起你?”
這話未免太不客氣了,黎肅文果然很生氣:“你以為我沒提議過?她……”他說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又不生氣了。
他甚至氣定神閑起來,“這是我跟她的事,跟你無關,也沒必要跟你解釋。”
賀長澤一針見血:“她不知道你喜歡她吧?”頂着黎肅文冷然的眼神,他繼續道,“也是,誰會以為一直對自己态度都不太好的人會喜歡自己呢?都這個年紀了,總不會有人還跟小學生似的,越是喜歡誰就越要欺負誰吧?”
黎肅文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賀長澤繼續道:“相信我,這還不是最差的局面。你要是真讓她知道你喜歡她了……”
他似是想到那個場面,笑了下,搖了搖頭,一副不忍多說的樣子。
——
錄音結束時已經淩晨兩點多了。盛桉跟錄音室的人道了一圈辛苦,跟在賀長澤的身後往外走。
等到看不見錄音室的人了,她才悄聲問賀長澤:“剛才是發生什麼了嗎?”
聲音聽起來更啞了。
賀長澤提醒她道:“你别說話了,省點嗓子。回車裡再說。”
兩人很快回到車上。
盛桉低頭鼓搗着手機,然後擡起頭來看賀長澤,指了指手機跟他示意。
賀長澤點開手機一看,見盛桉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消息:“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賀長澤:……
這怎麼還記得呢?
他問盛桉:“為什麼這麼問?”
盛桉繼續打字。
賀長澤很快看到了最新的消息:“總感覺黎肅文的臉色好差。我本來是想挖人的,他臉色這麼差,我都沒敢問。”
賀長澤道:“那你找個别的時間跟他說吧。可能就是大半夜的困了,打工人的怨氣麼……你懂的。”
盛桉:……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甚至有點心虛。
接下來一路無話。兩人回到家,各自道過晚安後就回了房。
第二天,賀長澤如往常一般醒來。
他有豐富的熬夜經驗,生物鐘因此被鍛煉得很強悍,醒來時不見疲憊,反而精神奕奕。
他換好衣服,帶好運動發帶,往健身房去。
走到半路,他隐約聽見廚房那邊似是有什麼動靜,腳下的步子不由一轉,去了廚房。
廚房裡,盛桉正手忙腳亂地将一杯牛奶從微波爐中取出。
她應該是聽見廚房門口的動靜了,下意識擡起頭來,但很快又轉過了臉,道:“你起來啦?你先去健身,早飯我弄好了。”
賀長澤臉色微變。
盛桉的動作雖然快,可他分明看見了她紅紅的眼眶。
這很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他放柔了聲音問盛桉:“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沒事。”盛桉使勁擺手,卻不肯轉過臉來。
賀長澤的聲音不由嚴肅起來:“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你說一聲,我人就在這裡,幫幫忙還是可以的。”
“不是這麼一回事……”盛桉放棄了,她轉過臉來,一臉喪氣,“真沒事,就是感冒的症狀而已……”
她說着,直視賀長澤。
清潤的桃花眼剛被水洗過,猶自帶着幾分霧蒙蒙。眼眶紅紅的,連帶着鼻頭也泛着紅,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賀長澤盯得稍微久了些,就見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瑩潤的左眼越發起霧,那霧色越蓄越濃,終于凝成了水,在她的眼眶裡晃啊晃。
某一時刻,這層潤澤再也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召喚,脫眶而出,凝成了一滴淚。
賀長澤下意識想擡起手替她擦去,這才發現自己其實離她還有幾步遠。
好在盛桉沒發現,趕在賀長澤有動作之前,她就轉過了頭。
她粗暴地抹了下臉,道:“我感冒了有時候會這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不停地流眼淚。這一次倒黴,碰上這個症狀了。
“這種事是挺讓人誤會的。所以我本來是想着提早做一下早飯,趕在你健身之前處理好,這樣今天就省得跟你見面了……”
結果沒想到還是讓他抓了個正着。
啊啊啊好丢人!
賀長澤再想不到是這個原因,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道:“這個症狀……嚴重嗎?”
“這次的嚴重一點,但還好吧。一般開始流眼淚,就代表快要好了。我都有經驗了,就是丢人一點而已。”
盛桉說着,開始趕人,“好了好了,你去健身吧,一會兒回來吃早餐。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了。”
賀長澤卻不是很想這麼快就離開。當然,這樣的心思,他自己其實也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