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此面不改色，任由别人去猜測遐想，淡定往裡走。臨進門前，他又停下腳步，視線落在某個空了的工位上，“何怡呢？”

“我在這。”何怡快步走過去，手裡拎着咖啡。

“來下辦公室。”

徐司衍交代，先推門進去。

等他一走，有人立刻拍拍胸脯：“媽呀，我以為被徐律聽到我八卦他！”

“你應該慶幸徐律不計較這種閑言碎語，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反正我也不歸他管，犯不着吧？”

何怡知道徐司衍找自己什麼事，匆匆拿起文件，順帶拿着咖啡，敲門進去。

門内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何怡推門，正好撞見徐司衍蹙眉看手機。

待看見岑栀發來的消息，徐司衍第一反應是——她腦子有病。

但緊跟着下屬找進來，他便将這條消息先擱置下來，沒有解釋，更沒有去回複。

“徐律，這是昨天您提完意見後，我重新修訂的一版，看還有什麼需要調整……”

何怡說着，将文件遞過去，并順手把咖啡放好。

見狀，徐司衍目光頓了頓，“謝謝，下次不用了。”

他公事公辦道，就拿起文件認真翻看。

室内寂靜下來，清冷木質香氣在室内萦繞，何怡視線不時往男人臉上瞟。

半晌，他忽地沉聲道：“第20頁裡引用的，第80條條款，去年就修訂過。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何怡回過神，立刻端坐好，磕磕巴巴回答：“我……參考了之前的模闆。”

徐司衍沒說話，繼續往下看，半晌将文件還給她，放在一旁，沒什麼好臉色：“重新核對，不要偷懶。如果連這種事都要重複幾次，建議你再考慮下自己的職業發展。”

“好的。”何怡抿緊唇，臉色微微發白。

她正要出去，徐司衍又喊住她：“等下。”

何怡立刻轉身。

他指着咖啡，“這個麻煩拿走。”

門被關上後，徐司衍脫下外套，又解開袖扣，繼續工作。

桌上的手機又嗡嗡震動，他拿過來看了眼，還是那個女人。

很顯然，她剛才在樓下圍觀了他的鬧劇。

所以一開始怎麼不知道打聽清楚，就不明不白和他厮混？

徐司衍平日做事有底線，合作過的人，或身邊朋友，私下會打趣他是不是假正經。他骨子裡的确是有些惡劣還未顯露，所以莫名想逗逗岑栀。

他手指點着屏幕，最終回了句似是而非的話：「你覺得呢？」

……

正值下班點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

忙碌完的同事們陸續下了班，岑栀則還在準備錄播的内容，打算等雨小點再走。

天色不知不覺暗下去，辦公樓的落地窗倒映着城市燈火。

外面雨勢不小，反而愈演愈烈。

岑栀忙完後便打了個車，顯示前方排隊還有三十來個人。

她也不着急下樓，抽空看了下微信，才發現徐司衍後來回答了她，隻是那時候她剛好忙别的事，錯過消息。

待看到他模糊的答複，岑栀抿緊唇，思考怎麼怼回去。

恰逢這時有通電話打進來，打斷了岑栀的思緒。

待看清電話來人，岑栀眉頭皺得更緊，但還是接了。

“阿岑，是我，舒晚。”

“我知道。”岑栀淡淡道。

“這會兒下班了吧？我看南城這會兒下了很大雨。”

“你不在南城都知道？”岑栀有些意外。

“當然，有南城的朋友發了朋友圈……是這樣的，下周我和祁澤計劃回來一趟辦個手續，順便一起吃個飯？你可以帶上你的男朋友，剛好讓我們見一下，也好放心……”

話落，岑栀愣住，“這麼突然？”

“早就有計劃啦。而且，探望你哥的時間不也剛好到了麼，祁澤肯定想回來。”

岑栀緊了緊手心，想扯理由拒絕：“我自己去探望我哥就夠了，不用麻煩你們。另外……吃飯的事到時候再看吧，我工作忙，要考慮下。”

“再忙也要吃飯呀，你說是吧？”舒晚笑盈盈說着，絲毫不給她再拒絕的借口。

電話被匆匆挂斷，岑栀心裡有團無處可發洩的怒火。

“岑栀，你怎麼還沒走啊？”有同事折返回來拿東西，見她還在，便問了句。

“在等車。”

岑栀站起身，見還是沒打到車，便改計劃去坐公交車。

她要乘坐的車顯示在十幾分鐘後到達。

隻是下雨天堵車嚴重，公交車來得也格外緩慢。

雨水濺在地面上，逐漸浸濕了她的鞋面、褲腳。她撐着傘，盯着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徐司衍這會兒才離開公司，在車輛隊列中等待綠燈通行時，注意到了站在公交站台前的岑栀。

明明撐着傘，但因傘向後傾斜，并沒有抵擋好随風漂浮的雨，以至于她的衣服好像都濕了。

見狀，徐司衍愈發覺得，她有點呆。

尤其是她現在還是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們倆，此時一個盯着車流雨幕，一個隔着雨幕、車窗在看人。

直到徐司衍被刺耳的喇叭聲喚回思緒，意識到自己盯着這個女人好一陣。

前方綠燈早就亮了，徐司衍這才匆匆開車離開。

從後視鏡中，他看到岑栀也上了輛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