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錦蘿從涼亭出來,便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那吳夫人對她過于親熱讓她很是不适應,索性借口離開倒輕松自在。
寶光寺位于半山處,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樹木,有剛吐露新芽的,怯生生試探着,有四季常青的,蔥蔥茏茏,還有正含苞怒放的,嬌豔多姿。
一路景色,十分宜人。
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間竟離寺廟很遠了,估計是到了寺廟後山。
四周雜草叢生,人迹罕至,甯錦蘿心生回去之念,忽地想起梁觀溪說後山有猴子的事情,又有些猶豫不決。
她也想看看寶光寺後山的猴子是否真如梁觀溪所言聰明伶俐。
邁步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距離,裡面密林遍布,寂靜無聲,周圍彌漫着淡淡的恐懼之感。
甯錦蘿不敢再向前了,回頭看來時的路,掩映在荒草叢生中,心中瞬時升起莫名的慌亂,腳下忙不疊地往回走,仿若身後有什麼東西跟着似的。
突然間,樹林裡傳來一聲枝桠折斷的聲響,像是野獸經過時發出的。
甯錦蘿心裡嘀咕:“不會真有猛獸吧?會不會是猴子呢?”
甯錦蘿既好奇又害怕,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想着來都來了,總要看看是什麼吧。
她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而去,一邊撥開擋路的樹枝,一邊注意腳下的路,卻再沒有聽到聲響了。
正當納悶之時,身後突然傳來男子疑惑的聲音,“甯姑娘?”
甯錦蘿吓了一跳,下意識轉身去看,手突然松開被撥到一旁的樹枝,樹枝彈回差點傷到她。
“哎呀!”一聲驚呼,甯錦蘿擡手擋在面前,真是好險。
“甯姑娘你沒事吧。”男子立馬來到跟前,替她撥開樹枝。
甯錦蘿認出來了,眼前這名男子是忠平伯府的公子,餘詩音的兄長——餘兆言。
行過見禮,甯錦蘿謝過他要扶自己的好意,自己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
餘兆言不解問:“甯姑娘怎麼一人來此?”
來此的真實理由甯錦蘿說不出來,隻道:“聽聞寶光寺後山風景如畫,特意想一睹風采。”
餘兆言爽朗笑道:“此時為時尚早,草木才剛萌發,需再等半月來看便能入眼了。”
甯錦蘿了然地點頭,反問他為何來此。
餘兆言突然愣了下,看向手中,隻見空空如也,一拍腦袋,才想起剛才情急之下竟把手中的東西扔掉了。
忙回去把東西撿起來,道:“喏,就是為了折這個。”
一枝桃花開得紅豔豔的,橫斜的枝上還有許多花苞,看上去極為雅緻有趣。
甯錦蘿淺笑道:“餘公子真是好雅興,不惜路途遙遠,隻為折一枝桃花。”
餘兆言無奈道:“都是舍妹一時興起,非要我來此折一枝回去,好以此作畫。”
原來是餘詩音想要,甯錦蘿捂唇輕笑,霎時間連風都溫柔了,輕輕吹拂着衣袂。
餘兆言不禁看愣了神,回過神後,神色有幾分懊惱,随手抓了抓脖子,将桃花遞到甯錦蘿面前,頗有幾分不自在道:“既然甯姑娘喜歡,那便送你吧。”
甯錦蘿微怔,随即道:“這怎麼可以,這是餘公子是為詩音妹妹所折,我不能要。”
餘兆言堅持道:“無妨,我再給她折一枝就是了。”
甯錦蘿笑着謝過,仍然未收。
餘兆言眉頭微皺,想再說些什麼話,就被人打斷。
“餘公子何必堅持要送,既然是為别人所折,就不要借花獻佛,表姐若是想要,我自會為她折取。”
聽到這低沉而略帶壓迫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餘兆言神色一驚,似有些畏懼,甯錦蘿則是驚訝,二表弟怎麼會在此。
梁峥自然而然地站到兩人中間,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餘兆言,輕描淡寫道:“餘公子,你的花似乎殘損了,配不上表姐。”
餘兆言低頭看,發現盛開的桃花的花瓣已經掉了一些,估計是剛才扔到地上是碰到的。
被梁峥這樣一說,餘兆言臉色脹得有些通紅,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去看甯錦蘿時,被梁峥覺察到不動聲色地擋了擋。
餘兆言心有不甘,收回視線怒瞪了眼梁峥,又忌于他的聲名很快便偃息旗鼓。
被震懾,他始終不服氣,将手中桃枝扔到地上道:“我為甯姑娘折一枝好的。”
梁峥冷眼看她,鼻腔發出一聲輕哼,充滿鄙夷。
“餘公子不必如此,桃花開在樹上自有她的風姿,不用非要折下來握到手中欣賞。”甯錦蘿輕聲細語道,一枝桃花而已,何必讓兩人不快。
而且她還覺得今日梁峥跟平日仿佛大有不同,變得有些……毒舌。
既然甯錦蘿都這樣說了,餘兆言也不好再說要去折的花,一時之間氛圍變得沉悶起來。
餘兆言刃受不了呆在梁峥身邊那股無形的壓迫,總覺得聞到了血腥的氣味,難受得有些作嘔。
對甯錦蘿告辭,便匆匆離開。
餘兆言一走,甯錦蘿不禁松了口氣,擡頭一望四周,頓時感覺不妙。
她出來得也太久了。
“二表弟,你慢慢欣賞,我先去找大舅母。”她語氣微急,拾起裙擺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