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翠浪林裡出來,甯錦蘿心神定下來許多,擡首望了望天上的太陽,見時候還早,轉道去了李氏院裡。
李氏房中。
今日,李氏娘家大嫂——王氏來了,兩人正在屋内說話。
李氏的娘家是京城有名的清流人家,有兩位兄長,大哥任吏部侍郎,二哥為官在外,在陳州任長史,李氏父親原是禦史中丞,剛直不阿,正氣凜然,不過幾年前緻仕,一直在家榮養,成日裡養養花鳥。
王氏提起說,過幾日就是公爹的壽辰,按他老人家的意思,不大操大辦,不宴請客人,一家人安安靜靜吃頓飯就行了,落個清靜。
李氏也贊同點頭,說隻要他老人家高興就行。
正說着,下人就來禀報:“夫人,表姑娘來了。”
“快讓她進來。”
王氏心裡暗思,問:“這表姑娘是誰?”
“還能是誰,老夫人的外甥女——甯錦蘿,府裡隻有她一個表姑娘。”
“說起來也是命苦,我那小姑子夫婦撒手離去,就留下她兩姐妹在世,大的未嫁,小的還小,真是可憐的緊。”
說着眼角不自覺流了點淚。
見人進來了,忙拿手帕擦了擦,換上笑臉,招呼她坐下,“阿蘿今日有空來我這裡坐坐,可是有事?”
甯錦蘿見過禮,看着屋内還坐着另一位有些眼生的夫人,不禁遲疑地看向李氏。
李氏替她引見:“這是我娘家大嫂。”
甯錦蘿恭敬行禮:“見過李夫人。”
王氏笑道:“不必多禮,當真是個好孩子。”
“早先聽你舅母說,你生得貌美如花,性子恬淡,今日難聞不如一見,果真如此。”
“夫人謬贊了。”
李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後問道:“阿蘿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甯錦蘿剛端起茶盞,忙放下道:“是有些事要找大舅母您商量一下。”
說着,看了眼王氏,欲言又止。
李氏了然,說:“無妨,都是自家人,有什麼直說便是。”
見李氏這樣說,甯錦蘿便将趙氏跟她說的事一一講了出來。
王氏喝着茶,聽了一耳朵,不禁微微皺眉。
李氏臉色沉了下來,不自覺撚着手串,心中似有憤懑之色。
“大舅母,你覺得三舅母說的這幾個人選如何?”甯錦蘿柔聲問道,眼神單純如小鹿,沒有半絲雜念。
李氏冷哼一聲,看着這個性子純潔,毫無防備的侄女,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好,一個都不行。”
這些人選通通都不行,李氏一個都看不上。
“啊……那三舅母說……”甯錦蘿滿臉訝色,低頭不禁疑惑。
“别信你三舅母的話,這些人的底細,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總之不是什麼良人。”
至于為什麼,李氏并不多講。
對于李氏對甯錦蘿的事情如此上心,王氏内心驚訝地觑了眼她,心裡默默想着些事情。
“是,阿蘿知道了。”對于李氏的判斷,甯錦蘿是願意相信的,一來李氏的父親原就是個極為公正的人,李氏承他教養,也同樣如此。
二來,她對三舅母天然不甚親熱,雖然每次見到三舅母,她面上總是笑臉相迎,可總覺得不太真心,透着些算計。
王氏突然道:“你舅母說得對,以你的身份和樣貌,公侯王府也是嫁得的,何必要低嫁給賤商鳏夫莽漢。”
話說的有些直白,甯錦蘿震驚地看向李氏,而李氏毫無異色,估計頗有同感。
“你三舅母出生商戶,眼界自然低些,以後她若還同你說這些,聽聽就罷了,可千萬别當真。”李氏告誡她,不可謂不用心。
甯錦蘿曾聽母親提起過,三舅母趙氏原是小小的商家之女,隻因對三舅舅有恩,挾恩圖報,這才娶入過門。
趙家背靠定北候府,幾年就把生意做大,積累了萬貫家财,不過跟京城裡的富商巨賈相比,好比滄海一粟。
趙氏從小耳濡目染,說話做事免不了流露出商人的算計來。
甯錦蘿敏銳地覺察到,三舅母給自己介紹的人選肯定不是單純出自好心,至于有什麼條件交換,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