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系統的播報聲,江愁餘暗地松了一口氣,自己猜的沒錯。
果然記憶被模糊也是這個戀愛腦系統的“功勞”,長孫玄就是上一世胥衡身邊的那位隐藏謀士。
江愁餘在剛到撫仙時還懷疑過那位名聲大噪的賀先生,畢竟公院所折射的思想對于這個朝代還是太過超前,卻在聽他講學之後,不僅放棄是同鄉的猜測,同時也斷定不可能是那位謀士。
374号疑問:【宿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江愁餘摩挲了一下藥材的幹枝,非常坦誠:“首先那位賀先生重老莊玄學,信奉順其自然,胥衡曾言他習法家之道,更信事在人為。”不然後期也不會造反啊,兩人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
“更重要的是,長孫玄出現的時候就不像路人甲。”更像是隐藏人物。
【這有什麼依據嗎?】374号請教。
“龍傲天升級流的規律總結。”江愁餘給自己一個肯定的手勢,狀似灑脫的俠客言之有物,思想包容,按照小說尿性,要不是早出場的反派,要不然就是龍傲天的助力。
誰說看小說不好,看小說可太棒了。
374号佩服,并提醒道:【宿主注意人物行為,長孫玄對你的懷疑上升百分之十。】
前幾天的種種,連它都被繞進去了,按照系統世界的綜合管理條例,它禁止窺聽宿主的内心活動,所以作為第三人稱,它都沒看出來宿主已經洞悉。
江愁餘來不及詢問374号對長孫玄的數值評測,暫時按捺下思緒,轉頭與長孫玄對視。
他猶如未出鞘的彎刀,被世事磨砂之後瞳膜像是烈焰遇冰時的冷卻,即使被道破身份,長孫玄略微勾起的弧度也未有絲毫變化,如同一張面具鎖住他的情緒,隻能從無意識縮小的瞳孔證實他的驚訝以及陡然間升起的隐秘心思。
長孫玄早年間走過諸州,以遊俠自居,暗地行的是卻是謀士之事,凡他指點無不攪動一方風雲,不乏高官世族意欲拉攏他,但他隻稱無趣,之所以偶爾指點一二,也不過興之所起,卻依舊成了不少人口中的謀士能臣。
行走多年,還是兜兜轉轉回到撫仙,在胥衡和江愁餘未進城時,他已知曉不少兩人行徑,他一直很想知曉,讓荀老臨死寄信給他,望他能輔佐一二的關門弟子究竟如何。
不過魚肥,人釣之。若未釣上,也是禍兮福所依。
這不就有意外之喜。
“小友明心鑒性,倒是顯得我不懷好意了。”長孫玄輕歎一口氣,似乎真對自己感到羞慚。
他接着道:“小友如何看出來是我所為?”
江愁餘:“長孫先生是指如今的公院?”
“抑或是引我到懷巷,又至這間醫廬的行事?”
她也學着長孫玄輕歎一口氣,“長孫先生并未遮掩,我又何來的看出。”
從長孫玄去往破廟的熟稔以及對自己的試探,也能猜出與他有關。
謀士之身,行的是詭谲之事,卻是一腔坦蕩。
長孫玄聞言大笑,“好在天地亦生小友這般知己,否則人生豈不是隻有無趣二字。”
他頓了頓,接着道:“小友一直在查探古朔國之事,我可以助你。”
長孫玄知曉自己的行蹤江愁餘并不驚訝,但她想弄清楚長孫玄想做什麼。
“長孫先生需要我做什麼?”所予必有所求,江愁餘試探道。
“天下為公,在民在政,是我師父的夙願,如今的公院已然背離他老人家的初衷,我也湊巧有了想辦家書院的閑心,隻是書院之名我思來想去總也擇不了,隻能把此事推給能人,我同小友是知己,亦欽佩小友學識,小友可否給書院定名?”長孫玄噙着笑,語調閑散。
江愁餘還是有些心虛,畢竟她接受的是上下五千年文明的孕養,前人智慧,不是她自身學識。但對上長孫玄的眼神,她也認真起來,想了想道:
“便喚草木書廬吧。”
“有何解?”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江愁餘以為不論是原著中提及的長孫玄,或是眼前真實的長孫玄。
他不滿師弟所為,是因為他發自内心覺得即使身有萬千知識,名道學說,落在書院之上,也隻是于民傳道受業解惑而已。
長孫玄低語重複了一遍,眸光越發明亮,越發滿意:“好,三日後城隍廟旁,草木書廬廣迎百姓。我本意是想請小友做書院教習,但小友自有溝壑,我亦不願強人所難,若是小友得閑,可來書廬小坐片刻。”
因着從前的緣故,他遊走世間不過是為求一個解法,救世間艱辛,可惜沒有一位是他所求的明主,即使如此,他也未曾止步不前,隻是難得茫然自失,今日他勸說江愁餘,其實也是想好奇她如何抉擇,她選擇了自己的路,自己似乎也在那眨眼間通透,他長孫玄既可做謀士點天下局勢,也能做一位書院教習,收徒傳道。
他的邀請江愁餘自然應下,她亦想知曉這間草木書廬将是怎樣的光景。
長孫玄轉而提到正事:“小友應諾,我亦不會食言。想必小友來撫仙許久,卻一直未曾查探到遺民蹤迹。”他語氣肯定,想來這段時間一直在監視江愁餘的動向。
那日談完,胥衡帶走了金紋鳥哨,卻仍舊給江愁餘留下數十位暗衛,以禾安為首聽她調遣,在第一日見到長孫玄,江愁餘便命一部分去探查長孫玄的信息,另一部分繼續尋找古朔國線索。
但兩方皆無收獲,尤其是古朔國之事,仿佛有人刻意遮掩了這些線索,江愁餘甚至懷疑連古朔國遺民已然不在撫仙城内。
然而聽長孫玄的話頭,古朔國遺民仍在城内。
長孫玄繼續道:“古朔民多深目碧眸,自百年前定居撫仙,同撫仙本族也算是和睦,适時執掌撫仙的州守為穩定民心,不拘于兩族通婚,百年之久,古朔民早已是你我熟悉的中原相貌。”
江愁餘翻譯了一下,說明古朔民還在城内,隻是模樣差别不大,不好憑古時相貌描述尋找,但她忽然腦中立刻浮現小乞兒幼弟身上的奴字。
按照長孫玄之前所說,奴字是古朔民作為奴仆買賣的标識,那會不會也有分辨古朔民的“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