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可知聖人在未登基前是何身份?”
江愁餘老實搖頭,許是這位聖人自掌權後有所忌諱,幾乎鋪面書館能找到的年記幾乎都是從聖人掌權後始記,一路逃亡胥衡也未曾提及這些事,她更是不知。
不過思索了片刻她猜道:“庶出?”
長孫玄輕輕搖頭,“非也,他乃正宮嫡出。”
既然是嫡出,按理說便是占盡禮法首位,而長孫玄卻是如此唏噓模樣。
“那莫非是先皇寵信幼子因此想廢聖人?”
長孫玄沒說對不對,指了指江愁餘手中的魚,“魚已烤好,小友可用。”
江愁餘啃了口,繼續琢磨,忽然腦海中晃過一段史記,她猛地擡頭問道:“那可是質子?”
本想為江愁餘答疑解惑的長孫玄面露驚訝,随即贊賞道:“小友猜得不錯。”
“聖人本是先皇太子,正統嫡出,自幼聰慧跟随先皇理政,然而先皇體弱,十日一上朝,那時安國便是權宦當政,朝内污濁不堪,上行下效,年年都有災民流離跋涉,民間戲言,皇帝惜白玉,潘府山成堆,其中的潘便是指當權的潘内侍。”
江愁餘咂舌:“就無人上書嗎?”
“自然有,為首的便是太子,如今的聖人。”長孫玄歎了口氣,“許是先皇年邁不複壯年雄心,又忌憚太子正值壯年,折子在殿内堆成小山也未批閱,上書的臣子基本都被貶了又殺,連太子都被禁足于内宮,這般情景,誰人敢再多言。”
“直至北疆侵犯我朝邊界,如出入無人之境,輕易便拿下淮邊城、百則鎮等幾大邊陲城池,甚至意圖打進京中,戰敗的消息這才傳進病榻上的先皇耳中。祖宗基業岌岌可危,他撐着病體從軍中點了大将前去援助邊界。”
“可惜雖說大将仍有領軍之心,然而終究力不從心,戰局步步潰敗,眼見已然退無可退,驚變突生,軍中一出征小将僅憑手中槍便挑斷北疆先鋒将軍頭顱,振奮大軍軍心。”
江愁餘對照着時間推測了一下,便突然轉頭看向胥衡,長孫先生口中所說的莫不是就是胥衡之父,原主的姨父平邊侯胥度。
長孫玄見她明了便繼續道:“隻可惜一人之力如何挽救傾倒之勢,雖說胥侯震懾住北疆衆人,然而城池已失,朝中亦是無錢可站,隻能鳴金收鼓,等待兩國和談。”
“那時先皇已病根入骨,饒是太醫盡心醫治,依舊無法起身,他思慮再三便下令命自己幼弟文端王帶人前去邊陲和談,道千般要求皆可應下,隻要不再起戰亂,兩國相安無事。文端王受令應下,立刻便啟程去交河城,兩方使者會面大談三日,臨到簽署盟約時,北疆使者忽地提出一條件。”
江愁餘聽到心裡一咯噔,“财帛?戰馬?城池?抑或是和親?”
她連着提了幾個猜想,長孫玄不語,她正準備問時。
忽地一人說道:“北疆要求,安國需得以太子為質,待到十年盟約期滿便送太子歸朝。”
江愁餘回頭,正是胥衡。
他将自己手中烤好的魚遞給江愁餘,“父親本是随行護文端王安危,聽聞此言大怒,一腳踢翻面前宴席,怒斥北疆宵小,竟然提如此悖逆之求,并向文端王請命親自處置這些異族。”
“誰知文端王并無想象中的盛怒,甚至面露猶疑,随即便命人帶父親下去醒酒,等父親被放出時,木已成舟,太子的車架已從京中而來,泱泱大國竟真讓太子為質。”
江愁餘卻覺得事情并非如此簡單,她問道:“太子不在京,而那時先皇重病,誰人可堪大任呢?”
“衆臣子請命,奉文端王掌攝政之權。”胥衡緩緩說道。
“文端王上位之後,依舊重用宦官之流,朝政不清,父親也上書請辭去往邊陲守城,直至如今的聖人還朝,将京城清理了遍,後又将父親提拔到軍中,封平邊侯。”
史記曾記載不少和親公主與質子,能活下去的少之又少,還能活中回朝的更是鳳毛麟角,無一不是狠人。
江愁餘隻覺如今聖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怪不得是終極boss。
長孫玄亦是認可:“我雖為聖師,卻也隻見過他數面,縱然我識人不少,卻也不得不承認,連我也無法看透他的性情如何。”
說完,江愁餘忍不住朝胥衡看去,終于有實感,那這個搞掉終極boss的龍傲天豈不是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