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餘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她看了看對面任勞任怨烤着魚的長孫玄,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旁邊閉目的胥衡。
“少将軍,我們什麼也不做嗎?”
胥衡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句話:“難道這魚不是我殺的嗎?”
提到殺魚,江愁餘下意識就看向他放在身前的手,骨骼清晰起伏,修長的指節在乍破的天光之下下呈現出一種溫潤的質感,好似上回他送的白玉環,然而指腹和虎口處覆蓋着一層薄而硬的繭。
很難想象,生得如此好看的手殺起魚來如此利落,比漁場殺了十年的屠夫還無情。
不過轉念一想,他沒殺過魚,但殺過别的啊,原著中曾提及胥衡年少從軍,殺敵無數,想到這裡,江愁餘就老實了,把頭默默偏向長孫玄那邊,準備蹲下身邊問道:“長孫先生可需我搭把手?”
誰料旁邊的胥衡聞言睜眼,直接長手一攔,把她按回到竹椅上,又不知從哪兒摘了片蕉葉蓋在她臉上,“你能做什麼?”
剛準備開口請江愁餘去撿些樹枝的長孫玄:……?
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他默默轉了口風:“無需小友,我一人足矣。”
重新回到竹椅上的江愁餘透過綠色的蕉葉,暗影從她眼前晃過,瞬間身上被暖意包裹,她擡手摸摸,皮毛順滑,是那件鬥篷。
她面朝着上,安安靜靜地躺了會兒,随後緩緩側過身子,直到臉頰貼在光滑起伏的竹面之上,眼前才空出細小縫隙,她睜着眼透過縫隙用一隻眼睛偷瞄隔壁躺着的胥衡,他抱着胸頭微微低垂,下颌的線條隐沒在玄色衣領之中,睫毛很長,在眼睑下方投下兩彎濃密的弧形陰影,感覺能做種睫毛的經典模闆。
随着他極其輕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那陰影也在極其細微地顫動着,眉骨突出,峰如遠山,勾勒出英挺的輪廓,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凜然氣度,卻比平常睜眼時軟化幾分。一想到他眼睜開時,便如同出鞘的絕世名鋒,所有的鋒芒與殺伐之氣暴露無疑,還有洞察人心的冷寒。
隻能說人就不該多想,江愁餘方才一想到下一刻胥衡就睜開眼,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她,江愁餘趕緊閉眼,屏住呼吸。
緊閉的眼睑無法阻擋暗影的一步一步挨近,空中噼啪的樹枝燃燒聲同烤魚的香味也依舊無法掩蓋那股如同夜間涼露的氣息。
江愁餘有點想伸手保護自己脆弱的脖頸,但是礙于裝睡人設隻能忍住,準備非常自然地轉頭躲避。
就聽見眼前之人不鹹不淡道:“長孫先生說的沒錯。”
江愁餘繼續裝睡,眼前陰影撤走,重新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才悄悄咪咪睜眼看,這一下直接跟胥衡對視,後者饒有興緻看着她,非常像隔壁奶奶看大胖孫子一樣。
她又琢磨了下他那句話,試探問道:“是那句誇我心靈神慧嗎?”
胥衡笑而不語。
看樣子不是,江愁餘仔細想了想,沒想出來。
“下次裝睡别臉紅。”胥衡點明道。
江愁餘上一秒沖他虛僞地假笑,下一秒就對系統道:“能不能檢查一下你這破好感度,你自己說說那百分之五十的好感度有沒有水分?”
這麼下去,她對于胥衡的仇恨值要上升了。
374号:【我們可是官方認證系統,絕對不會出錯的!】
江愁餘發洩完窩囊氣,也不再理會這自信系統,而是站起身湊到長孫玄旁邊,殷勤地接過他手中的烤魚翻面,随口問着安國如今的情況。
一陣旁敲側擊之後,她才開口問出終極目标:“長孫先生既然去過京城,可否同我說說京城如今光景?還有那位。”用小手指了指東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雖說龍傲天造反之路比較坎坷,遇上不少阻礙,但都基本無傷通關,而最終boss無疑是那位聖上,雖然原著中也是含糊帶過,但無疑原主的死可以證明,這一戰胥衡赢得并不輕松。
長孫玄聞言,目光落在抖動的火苗,眼見它越來越矮,越來越薄,隻剩下一層稀薄暗淡的紅光,勉強附着在蜷曲焦黑的枝木之上。他沒回答,反倒提及另一個話題:“小友覺着我的話本寫的如何?”
江愁餘毫不猶豫:“先生的話本子寫的極好,寥寥幾句便頗有神韻。”
長孫玄伸手撥了撥焦灰,火星濺開,“我話本中也有一聖人,戲角兒亡前驚他深不可測。”
“可我不過才寫了一星半點,而那一位遠超小友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