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無事,我直視前方,小聲地問出了昨天回去後一直在意的地方。
旁邊的人沒有說話,岔開腿悠哉坐着,我用膝蓋磕了一下他的腿,扭過臉看他。
“你指什麼?”
他雙手抱胸,隻是轉動眼珠從眼角沾了我一眼,沒有回過頭來。
“别裝傻了前輩!”我整個人轉向他。
“後半明顯大家的表情都變了,氛圍也有點奇怪,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吧?…是不能跟我們說嗎?”
經理雖然不能替選手上場,但好歹也是球隊的一份子。隊裡遇上事情卻全然不知情,總覺得有點落寞。
“想什麼呢。”禦幸前輩歎了口氣。“那不是什麼要保密的大事,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特意跟你們說,讓你們徒增煩惱。既然你自己發現了,那說也無妨。”
“是監督秋季大會後要走的事。”
我放在腿上的手一緊,不敢相信地追問:“片岡監督要走嗎?”
“嗯。”
“那……”腦海中閃現一個人,“所以,落合教練是來頂片岡監督的位置的?”
怪不得,明明隊内已經有監督一職了,卻又招了一個職能重複的教練來。
“前輩為什麼看上去完全不意外呢?”昨天也是,大家都神情凝重時,隻有這個人表現得一如既往。
“嗯…我大緻猜到了,這沒什麼好意外的。畢竟青道那麼多年沒出實績也是事實,片岡監督想必也是承受了上頭不少的壓力吧。”
他語氣平淡,可是兩年間和片岡監督日日相處的人是他,深受監督信任被提拔為隊長的人也是他,怎麼可能真的對監督的離職毫不在意呢?
“前輩,好冷淡。”
他聽了我帶着譴責意味的話,感到好笑一般,手肘撐在一旁的扶手上将半張臉埋在了掌心。
“青道高中請上台抽選。”
他聽了提示起身,臨走前彎腰把一直放在他腿上的我的包還給了我。
“放心,我們不會讓他走的。”
這句話太輕,我目光跟着他,想要确定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聽,隻是他站起身後我們之間高度差太大,禮堂頂部燈光明亮,我看不清那張臉上的表情。
……
“…能别笑了嗎?”
回程路上,時不時想起剛才禦幸前輩那句疑似耍帥的名言,為了維護前輩的顔面,我不想明顯表示出嘲笑的态度,隻是一直憋笑也是會有極限的。等電車的時候我沒能撐住,漏了一聲出來,之後就再也抑制不住,站在禦幸前輩身邊捂着嘴笑得肚子直抽抽。
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我在笑什麼,甚至左顧右盼視察了周圍一圈,當然他找不到什麼,隻好彎腰來觀察我的臉。
察覺到我躲避他的眼神,禦幸前輩終于回過味。他從嘴裡輕輕發出一聲咂舌聲,直起腰,倒是沒有表什麼态,隻是這種表現在此時的我眼裡也别有一番樂趣,疊加的效果使我笑得更起勁,才有了他忍受不下去的那句話。
“因為,那句話也太不符合前輩的形象了,簡直就像隊長一樣嘛!”
“我不就是隊長嗎?”他攤開手,兩條眉毛撇成八字,“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印象啊?!”
“哧哧哧哧!”
被他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的表現會心一擊,我幾乎要從眼角溢出淚來。
電車駛入站台,掀起的陣風将少年白色的制服襯衫鼓起,我伸手壓住翻飛的裙角,被他在風中飄揚的領帶吸引視線。
“阿熏?”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一下子睜大眼,反應遲鈍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在人來人往的白色站台上,那群身着相同制式的土黃色隊服的少年存在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