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裡飛快過了一遍,暫時沒有想起誰的字迹長這樣。
男生還是女生,連基本的性别都确認不了。
“說不定以後能看見這個字迹,這封信你收好吧。”
鐘望和她的感覺一樣,這個人也許跟她的死脫不了幹系。
姜淮月戳了戳沈梨:“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在八班?”
“你不是說讓子彈飛一會兒嗎?”沈梨往後靠。
姜淮月:“子彈再飛,一會兒煮熟的鴨子才是真的飛了。”
“八班,你讓我想想。”沈梨思考了兩三秒,才扭捏地開口,“林越在八班。”
“行,交給你了大外交官。”姜淮月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勵。
計劃比她預想的順利過頭了。原本她隻是想約林越出來旁聽側敲一下,和第二批外賣領頭人在一個班他多多少少知道點什麼。沒想到問起外賣的事他直接毫不避諱地承認是自己在做,甚至還熱心地給他們打個折。
很難想象林越這樣的人做事謹慎的樣子。
“所以你們收手吧。”姜淮月說,“學校很快也會查到你們身上的。”
“收手可以。”林越爽快答應。
“但我手裡還有一批外賣,我得送完。”
太順利了,簡直順利地令人匪夷所思。
姜淮月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但一時也說不上來,沈梨安慰她放寬心:“林越看起來也不是壞人,人家興許隻是趁機賺點小錢。恰巧我們提醒了他,那他為了自保收手合情合理。别太緊張啦,淮月。”
如果是這樣最好,姜淮月也希望是自己多想。
三人在校門口分别。沈梨今天要去她奶奶家,沒和姜淮月順路。
街邊的商鋪還沒打烊,姜淮月進去問道:“老闆,有賣喇叭的嗎?要那種,超大聲,能把人的耳膜震破的那種。”
“有啊!”老闆掐滅了手裡的煙頭,從後排的貨架翻翻找找,“這個,聲最大。”
“我給你開機試試。”說着老闆用三星手機給她放了一首《最炫民族風》。
女生渾厚的嗓聲被擴大數倍,差點沒給姜淮月震聾。她捂耳示意老闆可以了,但喇叭聲蓋過了她。老闆以為她不滿意,又放了一首《真心英雄》。
姜:“……”
第二天中午就是收網之時。
昨天買的喇叭今天派上了用場,姜淮月将它和那支錄音筆捆在了一起。趁着食堂裡人山人海各色校服擠在一起做掩護,她避開監控将喇叭放到靠近二樓拐角的盆栽後面。
“滋滋——”幾聲卡殼的電流聲響起,錄音筆的對話也在此刻揭露:
“副校,多虧有你!這學生的錢可真好掙啊,加幾塊肥肉整幾口湯水,一頓十五塊錢的午餐就解決了。”
“放心,等這個月賬務結算。您的那份,我親自給您送過來。”
王峰圓渾谄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食堂。
“你向我舉報的那個學生查出來了,等兩天處分就能下來。”
“這群學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食堂值班的老師們也聞色聲變,副校長的聲音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什麼情況?”
“食堂把我們當猴要呢!”
……
一樓動靜太大,惹得其他樓層也一窩峰擠下來一探究竟。
“走吧。”姜淮月拉着沈梨,眼神示意鐘望跟上。
學生不滿的情緒徹底爆發。
“哐當——”
不知道誰帶頭摔了餐盤,其他人見狀也摔碗砸盤。
食堂徹底淪陷。
學校的處理速度很快。新豐和學校的合作中止,副校長被停職帶走調查。向文彬做的确違反了學校規定,但念在他改正态度良好又處在高三這個特殊階段,學校隻是給予了他檢讨批評。
學校又找了新的承包商。姜淮月幾人聯名向學校反映,成功為徐蘭争取到了一個馄饨窗口。等徐蘭的健康證下來,就可以不用風吹日曬的擺小攤了。
向文彬知道後很感謝他們,和徐初夏一起做了甜皮鴨送給他們。
“真的不知道怎麼謝你們,這是一點心意。”向文彬硬塞給他們。
“謝我們?”姜淮月笑道,“還得是徐學姐成績優異,學校也不想讓這個好苗子高考分心,了解到她的家庭情況才特批的。”
“徐學姐學習這麼好,有沒有學霸筆記分享分享啊!”沈梨湊到徐初夏身邊,自然地挽着她。
“有的。我高二的理綜筆記都還在,一會兒放學給你送過來。”徐初夏溫聲回。
“啊!”沈梨哀歎,“真有啊!? ”
姜淮月彈了她個腦袋蹦:“就知道你這個德性。”
幾人見狀都笑出聲來。
“走啊,林越。”同桌單手轉了轉手裡的籃球,叫他,“打球去。”
“今天不了,有事兒。”林越簡單收拾了下課桌,拉上書包準備走人。
翻動桌肚間一張信封掉出,封口沒貼緊,裡面的白紙露出來,隻見參次不齊的撕裂口。
下午沈梨要等徐初夏送筆記過來,隻好拜托姜淮月幫她把相片送去洗,順便換幾卷新膠卷。
鐘望說他順路,于是陪着姜淮月一起。
天空蒙着一層金色的餘晖,幾個小孩吹着泡泡跑過,路邊上大爺們正擺着盤将帥厮殺。烤腸,卷餅的吆喊一聲接一聲。
“你不好奇我跟副校長說了什麼嗎?”鐘望耷拉着眼皮,試探性開口。
姜淮月正在調試相機,聞言也隻是淡然一笑:“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可言說的秘密。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不敢開口的秘密也許是對他人的保護呢。”
“不過你要是想說的話,我也可以變成神奇海螺傾聽呀。”她把眼睛湊近鏡頭,搖曳的樹枝聚焦後出現在眼前。
忽而她想到什麼似的,倒走着将鏡頭對準鐘望。
“看鏡頭啦,小鐘同學。”
落日之下,兩道影子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