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也沒花多長時間就搞定了。
倒完垃圾回來的路上朱靜說想去上個廁所,姜淮月一個人提着垃圾桶回來。
再次檢查完教室衛生,确認沒有放過一個死角後,姜淮月才滿意地準備背包走人。
路過朱靜的座位時不小心碰到了桌上她沒放穩的書包,還好姜淮月眼疾手快沒讓書包掉在地上。隻是不知道落了個什麼東西出來,當當兩聲那個東西滾到她腳邊。
她撿起來一看,是個白色小藥瓶。标簽被撕了,姜淮月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藥。
她沒有深挖别人秘密的想法,把藥瓶放回了朱靜的書包。
今晚她父母也加班,姜淮月幹脆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等上菜的間隙,她給未來沈梨分享了今天的運動會。
“話說你這麼好的拍攝技術,未來有沒有當上攝影師啊?”
“街頭攝影師算麼?我下班的時候經常去拍公司附近的流浪貓。”
“那很藝術了。”
姜淮月又談起她拍的那些人。
“我還是第一次看朱靜扔鉛球呢,她好厲害,一口氣扔了個五米一。”
“朱靜未來怎麼樣啊?你們還有聯系嗎?”
俗話說胖子都是潛力股,姜淮月私心想朱靜未來一定會一鳴驚人。
“朱靜啊……”沈梨欲言又止,“前幾年還能看見她的朋友圈動态,最近倒是沒什麼消息了……”
“畢竟畢業這麼久了,高中同學淡了也很正常。”
姜淮月感覺沈梨說話藏着掖着,于是換了個問法:“那她過得好嗎?”
好?好的定義是什麼呢?沈梨想。
她前幾年經常能在朋友圈刷到朱靜的自拍。她變化很大,燙了一頭張揚的金色大波浪,原本笨重的黑框眼鏡被美瞳替代。紅唇張揚,瓜子臉,歐式大雙眼皮,曾經龐大的身材也變得纖細。
但她的自拍永遠面帶微笑。沈梨記得她高中很少笑,永遠都是埋着頭,夏天再熱也捂着長袖外套。
校服之下藏着青春期不可言說的生長痛。
這樣算好嗎?沈梨不知道,隻是她當時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幸福。
後來朱靜的自拍裡能很明顯看出她臉部浮腫,瘦得隻剩一張皮包骨。她還是笑着,隻是面部肌肉沒辦法讓她像以前一樣笑得自然。明顯的蘋果肌,下垂的法令紋。
再後來就沒見過她發朋友圈了。
“她很幸福。”沈梨撒了個小謊。
還有一件事她沒告訴姜淮月,自從向文彬那件事被改變後,她原本的死亡時間被提前了。
也許幫助别人的代價是犧牲自己。不管怎麼,沈梨都不想讓她去管其他人了。
她隻想救她。
“那就好。”姜淮月回,“朱靜就是太缺自信了,胖胖的女生明明很有力量很可愛啊。”
沈梨握緊手機的手指關節發白,心裡的不安愈發濃烈,但她還是強壓了下去。
“嗯。”
幸福哪有那麼容易。朱靜的結局是她自己選擇的,好與壞都跟她們沒關系。
所以她不應該有任何愧疚和負擔,不應該。沈梨給自己洗腦。
2029年五月,夜晚。
沈梨靠牆坐在地闆上,雙臂環繞,一顆頭埋進膝蓋。
她騙了姜淮月。
她想一個人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大腦卻還在宕機,她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
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她順着唯一亮起的那盞落燈找到垃圾桶,空蕩蕩的客廳隻聽見難受的幹嘔聲。
等吐完她才撐着地闆站起來,随手扯了張紙擦嘴。
冰箱裡空空如也,她已經十二個小時沒吃沒喝了。盡管還在反胃,她也不得不出門覓食。
此時剛好七點過半,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路邊的燒烤店生意火熱,孜然和醬油味飄過整條街。沈梨沒忍住,趴在路邊的垃圾桶上又吐了一輪。
“你還好嗎?”路過的口罩女人替她拍背,“你先吃顆糖吧。”
口罩女人剝開糖紙,喂她吃進去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心底那股反胃勁算是勉強止住,沈梨深吸幾口新鮮空氣,向女人道謝。
然而聽見她的聲音,口罩女人做賊似的逃了。
沈梨想拉住她,指尖碰到女人腕骨時卻被驚了一跳。
太瘦了。
街上人來人往,路邊的車輛走走停停。紅綠燈閃爍,五彩斑斓的霓虹醒目亮眼。
女人單薄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