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那天早上，她發微信告訴姜淮月自己臨時有事不去赴約了。然後穿着新買的小裙子，去另一個地方等了一個一整天都沒來的人。

她在夢裡擁有着上帝視角，看着自己的暖黃色長裙飄飄，風吹過發絲，吹動少女的心事。帶着期待，她從白天等到黑夜。手機撥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信息一條接着一條的發。

那人沒有一點消息，少女隻好失落地回家。

而少女等待的另一時刻，好友正在經曆慘無人道的虐殺。

沈梨看着一個黑影拖走了姜淮月，她沖上去想拉住淮月的手，卻直直地穿過淮月透明的身體。

然後，“咔嚓——”

身體碎成一片片玻璃。

夢，醒了。

姜淮月這邊等了好幾分鐘，一直等不到未來沈梨的回訊。

她靠着欄杆，拇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

翻看着之前和沈梨的衆多合照，從小學到現在。仔細想來，她死的時間都快趕上她們認識的時間了。

要是她沒死的話，未來這會兒她應該在幹什麼呢？也許正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加班，還時不時在微信上和沈梨抱怨毫無人性的公司和牛馬工作。

也許趁着周末，她會和沈梨一起出去聚個餐，看個電影，逛逛街。那時連載的漫畫應該也已經完結，她會指着漫畫封面說：“看，連載七年終于完結了。”

所以，她拼命改變過去的意義是什麼呢？

不想看見身邊的人委屈的淚，不想因為遺憾念念不忘，不想唏噓令人痛心的結局。

“我就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怎麼就不明白呢？”姜淮月聲音止不住地發抖，帶着顫音，“你也要好好的啊……”

鐘望就在她旁邊，輕輕拍拍她的背。

“淮月，對不起……”

新的短信提示音響起。

姜淮月抹幹了淚，生氣道：“我不想聽這個。”

“我想聽你說，這什麼傻鳥未來，我一點也不喜歡。”

沈梨破涕為笑：“這什麼傻鳥未來，我一點也不喜歡。”

姜淮月：“我要改變過去，賺大錢，想怎麼活怎麼活。”

沈梨：“改變過去，賺大錢，想怎麼活怎麼活。”

“你記住了，沈大妮。”姜淮月打字打得飛快，“就算你掉進糞坑。我，你最好的朋友。

“也會不在乎那些屎屎尿尿把你拉起來。”

她講大道理的時候說話總是很糙，沈梨眼角全是淚花。

“好。”

壓在沈梨心中的那座五指山，終于在此刻轟塌成一片廢墟。

廢墟之上，明月高懸。

……

第二天姜淮月是腫着眼睛去上學的。

第一節課剛下課，沈梨靠着桌沿遞給她一包小餅幹。見後面的人遲遲不接，她疑惑地轉過頭來。

不轉還好，一轉大驚。

沈梨眼珠子都瞪大了：“怎麼回事？哭成這樣？”

姜淮月看了她一眼，鐘望也看了她一眼。

沈梨眨眼：“？……都看我幹嘛？”

“看你好看。”姜淮月托着腮，弱弱吐出這句。

沈梨立馬變得嬌羞，撥了撥耳邊的碎發：“你終于肯直視自己的内心了嗎？”

姜淮月：“？”

鐘望：“。”

姜淮月被氣得無語，想伸手彈她個腦袋蹦。指尖停在沈梨額頭，看着對方十七歲的臉龐，她心底忽而湧出一陣暖意。

于是食指輕輕地戳了戳沈梨的臉：“對啊，我突然發現我們大妮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花草樹木都為之瘋狂。”

“打住。”沈梨做了個停的手勢，“誇張了誇張了。”

“對了。”沈梨突然想起要說的事，“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其實之前就想要說了，不過因為吳浩生病的事，她們都沒時間和心情好好聊聊。剛好是課間，沈梨想着現在就告訴她，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她招手，示意姜淮月貼過來點。還用餘光看了眼鐘望，确認對方沒有偷聽她才放心下來。

“我戀愛了。”她小聲說，“那個人你認識。”

雖然已經在未來沈梨那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姜淮月覺得這心理準備還是做的太少了。

“是林越。”

姜淮月緊緊握拳，克制住想要暴起的沖動。

“咦，你臉怎麼這麼紅？缺氧嗎？”拉開距離，沈梨才注意她已經漲紅的臉。

“我不缺氧。”姜淮月咬牙切齒，“我缺點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