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就這麼悄然而至,最近天氣驟冷,陰風陣陣。
姜淮月哈了口氣,用紙巾擦了擦起霧的玻璃窗。
窗戶倒映着旁邊人的手,手腕露出一塊灰帶的手表。其實她也不知道男生生日送點什麼好,偶然注意到鐘望手腕上很久沒戴手表了,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怎麼着。思來想去,還是送了一塊新的。
表盤是星座連起來的星圖。她當時想挑個花裡胡哨點的,但貌似鐘望更喜歡簡約的?
不管怎麼樣,這塊表最後還是戴在了鐘望手上。
說起鐘奇那事兒,姜淮月後來問過他當時是怎麼解決的。
他說:“鐘奇本性惡劣,偷挪公司盈利。前七次循環裡也這樣,後來被他父親發現提前處理才沒捅到老爺子那裡去。不過這次我提前保留了證據,也算是留了一手吧。”
難怪鐘望當時說鐘奇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估計鐘奇也沒想到回家看到的是自己的那些破事。
偷雞不成蝕把米。
“在看什麼?”鐘望放下手裡的筆,偏頭看她。
“看看綠植養養眼睛。”姜淮月托着腮,扭頭和他對上。
鐘望又去看她的手,細小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怕她留疤,鐘望每天都親自盯着她抹藥膏。
注意到他的目光,姜淮月輕松地揚了揚手,示意他沒事。
最後一節是班團課,孟卓華進來講了十幾分鐘的主題教育又被匆匆叫去開會。剩大半節課的時間,大家都埋頭趕今天的家庭作業。
“大妮,你的作業本。”姜淮月戳了戳前面人的後背。
她上午借沈梨的作業訂正了自己的,現在才想起本子還沒還回去。
沈梨沒反應,姜淮月帶着疑惑又戳了戳。
“啊……?”沈梨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哦,好……”
怎麼心不在焉的,姜淮月想。
沈梨動作遲緩,接過作業本後才開始拿筆寫作業。她背對着自己,姜淮月一時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直到放學,沈梨也還是那副患得患失的樣子。
“怎麼了?”姜淮月拉住她的胳膊,“今天不開心嗎?”
沈梨單手扣着書包肩帶,沖她笑了笑:“沒,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她此刻的背影就像要被融化了的雪人一樣——一灘水随時可能蒸發殆盡。
姜淮月心裡也大概有個七七八八,現階段能讓她産生情緒波動的,也隻有林越了。
不知道經曆上一遭之後,沈梨對林越的感覺怎麼樣。至少這段時間她還是跟往常一樣,課間總不在座位,早上踩點進班,放學也會去等林越。
未來沈梨那邊已經打完了官司,勝訴。
據她說,林越肯定保險單是他自己簽的。但字迹為什麼這麼工整,他本人也記不清了。這份保險單是一年前買的,也許他那時就是一筆一畫寫出來的。
“跟上吧。”姜淮月歎了口氣。
她打算暫時抛開未來的事兒,還是想先解決沈梨和林越的問題。
很奇怪的,沈梨今天徑直走過了八班,看上去沒有要等人的意思。
姜淮月一路跟着她出了校門,左拐右拐之下才到了一棟破舊的居民樓。
大概是林越的家,看來他今天沒來學校。
沈梨一步一個台階爬上了五樓,鐵欄杆的鏽味兒很重,還夾雜着潮濕的冷意。
姜淮月也沒敢跟太近,停在了四樓拐角。
連帶着好幾聲“咚咚咚——”的敲門,但屋裡就是沒人答應。
不知道是沒人在家,還是故意不應。
沈梨不死心,又敲了一會兒。
還是沒人應。
她這才無力地蹲下,靠在門口。疲憊感也在身體散開。
樓道裡很安靜,隻有時不時吹過的細細的風聲。
姜淮月也靠在牆邊,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不該露面。也許沈梨更需要一個人靜靜。
她給鐘望使了個眼神,讓他先回家。
鐘望聽她的話,先走了。
一時間樓道隻剩她們兩個。
沈梨拖着軀殼走出居民樓時,姜淮月正等在路燈下。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