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愈模仿一具靜悄悄的屍體,睜大眼睛。
「今晚的星空格外美麗」
事情交給你了,小乞丐!小乞丐也呆呆的,不知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
星星大的眼睛聽着江愈話語的擺布,轉向了李之涯。
“下面很多金子銀子,但可悶了。”小乞丐說話聲音低低的,頭更埋的低低的。“别去……”
小乞丐情緒低落,慢悠悠的說話。進入到李之涯的耳朵裡也是水洩不通,像是拉了絲的麻布。
李之涯迷茫的蹲下和小乞丐面對面,“是身體哪兒不舒服嗎?悶悶的?”
小乞丐疑惑的擡起頭,然後整張臉皺了起來。
今晚怎麼回事,怎麼都欺負他!什麼都不對勁。明明正正常常的做事,但就是很奇怪!都奇怪!都不對!
都不對!
小乞丐的小心髒裡面流着氣呼呼的血,憋在心口将胸腔憋成了紫紅色,刺激得擋不住的眼淚橫沖直下。
他才不想哭,但就是氣自己莫名的稀奇古怪。明明就是平常的…但就是做的不好…
哪都有問題!哪都要問題!
小乞丐哭的也奇奇怪怪,臉變的好快。
蹲在他面前的李之涯有些措手不及,整個人露出嫌惡的表情。
小乞丐的餘光将一切照單全收。心裡越發沒了思考的底線,淚故意似的,沖破高大的堤岸。
帶着喉嚨的尖細,要脫出他的靈魂。
正如剛才被一隻矯健的手提起來那樣。
小乞丐想,幹脆就這樣一直持續吧。
就不用思考了,「反正怎麼想也不對。」
可那隻将小乞丐提上來的手,此刻又壓在小乞丐肩膀上,同樣的,帶着濃重的保護欲。
隻是,那隻手到達小乞丐肩上時,小乞丐的心咯噔安靜了下來。
小乞丐回頭望去,正好撞入那人寬厚的眼神。
小乞丐心頭的愁雲随着血流的安靜,氣息的變緩,安然消失了。
眼中的紅彤彤成了慶祝喜大普奔的輔助顔料,映的小乞丐興奮異常。
看見周山行和看見江愈是一樣的,都是安全!
心裡搞不懂的複雜情緒,好像不是生氣。
小乞丐眨巴眨巴眼睛。沖到周山行懷裡,貼在他的手上。
小乞丐的腦子在雲間一陣騰空,「是開心!」
地下太害怕了,聽見江二的聲音才會想那麼多,多的令人煩躁,其實就是想見他們!
流浪時的不安,把一切都攪渾了。
小乞丐根本沒辦法應對那麼多的變化,那麼多的情緒。
但小乞丐不喜歡那攤臭渾水。
「才不應該生氣!我做錯了!」
小乞丐一皺眉頭,「踢了江二,是錯的!」心清神明。
周山行沖李之涯搖搖頭,帶着凝視與李之涯對抗:“周三也下不去,什麼也不能知道,他有火把嗎?靠什麼去看?你可以看見嗎?
要麼鑿開,要麼放棄。”周山行冷言冷語,拉着小乞丐離開。
明擺着的選擇,李之涯到底在想什麼,磨蹭來磨蹭去的?
明晃晃的星空下,冷玉觸碰到了江愈的額頭。
是眼睛比星星還要閃爍的小乞丐,自顧自的把玉佩放到了江愈的頭上。
江愈今晚有些累,但依然撐開疲憊的笑道:“還是玉佩啊?”
他認了,不看了,這神秘的力量不是他們此等凡人能招架的。
玉佩之光襯的江愈腿疼。
小乞丐手指帶着黏糊糊的熱度,戳戳江愈的眼睛,戳戳江愈的眼睫毛,就像是惡作劇。
用最麻煩的方式獲取江愈的關注。
江愈睜着炯炯有神的眼睛,臉左動右動,擺出疑惑的表情。
輕微逗笑了小乞丐。
「應該是放松了一些吧」江愈有些小開心。
小乞丐把頭輕輕抵在江愈的額頭上,心疼又真情實意:“對不起,江二~”
江愈睜大了眼,再次睜大了眼。
天呐,他活了兩輩子,第一次感覺到靈魂被洗滌的感覺,這就是真誠的力量嗎?
「我配嗎?」
内心稍有質疑,但确确實實的幸福摸上了枝頭,包裹着江愈暖呼呼的。
心裡開心的炸開了花。
江愈裝模作樣的腼腆,又裝的不像,隻抖落出一個油膩的臉紅。
「是不是應該說謝謝…怎麼辦,好開心啊!但我已經不是那麼簡單的人了,我已經十五歲了,要有大人的内涵。」心裡突突的要緊,幸福的開了花。
江愈故作穩定:“沒事的,你要不再踢我兩腳,挺舒服的。”
正好,此時,周山行掀開江愈的薄褲,涼飕飕的秋風嘩啦當頭一棒澆碎江愈冉冉升起的火苗。
江愈面色一變,緊急看向周山行。
「大庭廣衆之下,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手都沒來得及擡起,先是額頭和小乞丐硬碰硬敲了個叮當響,再是腿咔咔兩下,已經習慣的疼痛硬生生得到了救治。
江愈心裡那個恨啊!
他還想在地上在躺五百年!他甯願在地上再躺五百年…
太!痛!了!
周山行輕輕戳戳江愈的腿,“這樣兩個月就沒事了”笑臉走進江愈的心裡,似乎帶着撫慰人心的幸福氣息,“骨節扭了,骨頭也錯位了”
周山行帶着可惜的表情,“江二,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輕飄飄的笑臉卡在江愈心裡,逐漸!扭曲!
江愈欲哭無淚,索性将情志寄情于山水。
後腦勺向後一扔,繼續看天罷。
小乞丐不動聲色的把手先墊在江愈即将降落的頭底下。手背柔軟的接住江愈的頭殺
而周山行就坐在江愈旁邊等着,此刻也擡頭望天,等風起,等風停,江愈一定會覺得腿冷,到時候就可以繼續上路了。
天空星雲璀璨,映的地上李之涯愁雲慘淡。
“怎麼辦?開工嗎?”
李之涯激烈的思想鬥争後點頭。
他太心急了,今晚在李家看見滿牆的銀子懵的沒回過神,來了周家就更想着快刀斬亂麻。
錢多的砸亂了他的腦袋。
今晚李宅本就是開胃菜,練練手而已。結果不知道哪條路拐錯了,鑽進了寶藏眼裡。
計劃不是這樣的,計劃裡甚至沒有挖洞。
李之涯心亂如麻,但走錯門的經驗他多的是,今晚人也綁了,石牆也拔了,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李之涯此刻眼神陰郁,正對上了張清非一切了如指掌的微笑。
李之涯恨透了張清非的這副樣子,也煩透了張清非這副樣子。
眼前這個人總是看着他走進深淵,然後嬉笑着,陪着他堕入深淵。
将無法控制的絕望當做遊戲人間。
真是…煩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