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口氣,江愈回頭看山下。
收了刺激的紅馬疼的發出尖銳嘶鳴,吸引後面到來的來客闖入它的領域。
“小孩兒都哪去了?東西都在這。”
“去那邊找找看,我感覺他們沒走一會兒”
王人興不高興了,“大晚上的,你又沒提前說,光說跟你過來就行。找什麼找,你願意自己去吧。”
李将将不想搭理他,“不找就拉倒呗,這不東西都在這兒了嗎。扯上馬繩直接回!”
李将将一把拽下馬背的匕首,随手一扔,匕首整個沒入不遠處的樹幹。
“這小孩,跑就跑,還紮我的馬,讓我看見了,我非!”李将将心疼極了,當即要手刃了這欺負他愛馬的小孩。
心疼是一部分,但馬的吼叫又實在讓他心煩。
李将将幹脆把手刃小孩的力氣用在了馬頭上,馬當即安靜了下來。
“哎,算了讓它走吧,大晚上的叫聲這麼凄慘,怪吓人的”
“還就是個畜牲哦,也就是你待見它,和人能比?那剛才收拾的那堆人,拿刀都把他們四肢削下來了,也沒什麼大聲音。”王興人面色不悅,他愛吃人,對人有種别樣的優越感。
“呦,你從背後一勒就沒氣了,他們還叫個什麼。大半夜的詐屍啊?”
“我勒人以前也沒有聲音啊”
“那是因為他們睡了!我還用刀剁下來兩顆頭。現在想想,哈哈那個動靜,肯定醒了呀,是不是光看見人頭了,吓的喊不出聲了。”李将将哈哈大笑,他可不認為人比他的馬厲害。
兩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不說了。
“行了,你的厲害,你的厲害。邋裡邋遢挂了一堆東西。還一肚子死氣。我看你怎麼把你祖宗牽回去”王興人尖酸刻薄。
“這馬脖子都掉地上了,快背上你馬爺爺掉在地上的包,可别給你馬祖宗弄髒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李将将接過來馬脖子上的包,随意的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李将将的手拍了拍馬腦,像是主人沉重的愛撫,如果不是手刀用力摳出了大紅馬白色四濺的腦花,這個場景是溫馨的。
“不是!你!”王興人驚呆了,這李将将下手沒個輕重。
“不是,我就拍拍它,我怕它…睡着了”李将将覺得今晚有些晦氣,吸了吸鼻子站了起來。
他感覺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闖入了他的身體,令人毛飕飕的。
李将将活動活動手指,巨大的手掌侵入脖子上小小的包,探入地步,揪出兩片小小的手镯,一紅一綠。
躲在草叢裡的江愈正要目送他們離開,看到小包中掏出的螢綠的手镯,頓時五雷轟頂。起身就要去追。
然而腳踏出半分就慌張的退了回來。倒退倒退。撲通坐在了地上。
他親眼所見,
龐大的馬被更龐大的身軀舉起來。
馬醉泱泱的躺在男人的肩膀上,側過來,彎曲的程度急劇,可以料到馬就算活着也會是片刻命不久矣。
那個力氣,那個蠻勁。
過去,一巴掌都能扇死我吧…
江愈感覺自己闖了滔天大禍,腦瓜子嗡嗡的。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遠處還能依稀的聽到,那二人的談話。
“這镯子厲害”“嘿嘿,撿到好東西喽”…“這寶貝呀…”
削鐵如泥的淩遲。
「我有雙翅膀的,然後送給了惡虎,從此方圓百裡再也不怕沒有如虎添翼的安甯了。因為有我無形中幫助惡勢力(▼皿▼#)為害一方了。完了完了…我壞透了。」
「如果上天現在賜下一個武松…啊,也會被惡虎一巴掌掀翻吧。
武松可不可以先将我打死,這樣就不用面對了。」
「想好一點,萬一他們拿這個不是…殺人放火…啊,老天呐。他們太可怕了。他們又殺人又放火,以後他們做了任何的事,豈不是都和我脫不了幹系。」
江愈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大事,卻發現怎麼也沒辦法給自己開脫。
目光呆滞,臉色發白,他面向周山行脫口而出:“周山行,你殺了我吧。我害怕!”
那綠镯的光也反映在了周山行的眼底,周山行心裡有了底,但江愈因為害怕而想死是他想不到的。
他平穩回答,“靠過來點,我也摟着你睡,明天咱們趕路,去夜城。”
江愈撇嘴,低下頭。“連馬車都沒有了,去什麼夜城,咱們跪着爬着去?”
周山行笑出了聲,“好,你想怎麼去都可以。”
“而現在,乖乖躺到我的懷裡。什麼都别擔心。”
周山行傾斜過去抱住了江愈,不由分說将他和小乞丐放在了懷裡。
他懷裡抱住了江愈,好結實一個球。好踏實,踏實的有些困。
但還是撐着,手一下一下拍着江愈的側背,哄着江愈進入了夢鄉。
沒過幾天,這裡又來了一路車隊,全令就在其中,日夜奔馳,受涼了,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腦瓜子一轉,讨好的和面前的大小姐說道,“你看,我就說他們牽挂我,這不,打噴嚏了嗎?”
王輕撫輕嗤一聲:“你确定能找見他們!你應該知道,要是找不到,你早該死了。”
全令心裡冷哼不着調,面上委婉一笑:“那您等着看吧。”
心裡對這丫頭小鬼沒好氣,但一回頭,嗚嗚泱泱的裝備家丁三十人,浩浩蕩蕩。
手裡擡着他們大小姐的彩禮,二十箱的細軟,六車的綢緞。
誰敢想,隻是出了一趟門,回來。
自家的大小姐就跟灌了迷魂湯一樣,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瘋瘋癫癫的就吵着要嫁給周家的小公子周山行。
真是荒唐,光是一個上午就能尋死覓活三次,把人吓得呀!
而尋死覓活的王輕撫,一臉幸福,腰上挂着的香囊裡有一張寫得漂亮的字條。
應該就是周山行他寫的吧,塞在我的口袋裡,他,想要娶我~
不過是匆匆一面,卻心中泛起波瀾的漣漪。
給自己鼓足勁!
如果郎有情妾有意,那麼天南海北也毀不了這樁姻緣。
王輕撫心裡有勁,夜裡也讓人慢悠悠的駕着車趕路。
有人勸,說這條路有吃人的鬼怪,
有人說,這條路有恐怖的巨人,
光怪陸離的,她才不信,她就一門心思要最快的速度見到周山行。
隻是同樣的月亮,同樣的皎潔。
馬車突然不走了,裡面的人高聲叫了幾次,還是不走,也不說怎麼了。
裡面的人問了幾遍,安靜的,就是沒人答複。
想要生氣了!王輕撫一把掀開簾子。
可幾乎是瞬間的,臉上頓時煞白:一個嘴唇發黑的男人哭喪着臉,與她驚愕的面對面。
一波一波的臭氣在不間斷的幾秒裡,像一口天大的鐘,敲在王輕撫的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