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也說:“對,殺一頭妖獸是賺,殺兩頭是大賺,殺三頭那就是血賺!以後再拜師終于輪到我選師父了,誰家的凡人弟子有能耐殺妖獸啊,可不就我一個!”
“你小子,”胡貴拍了一把他的後腦勺,朗聲說,“當然還有我!”
“還有我!”
“算我一個!”
“我!”
一時間,大夥兒豪情萬丈。洛纓也給自己打氣,前面的路是不好走,如今大家凝成一股繩,齊心協力,縱是沒路,她也要塌出一條路讓大家走!
午飯過後,防衛隊的成員們繼續訓練,洛纓則去村裡巡邏,順便尋找布置陣盤的最佳位置。
她從村南巡邏到村北,從村西巡邏到村東,忽然被一群村民叫住。
“洛姑娘。”
洛纓回眸,一群人面色都不太好,欲言又止,最後他們推她的鄰居王嬸說話。
讓他們難為情的事情與方晁有關。
半個時辰前——
幾家在村裡算是有臉面的人家聚在一起,商議尋求修士庇護,他們将主意打到方晁身上。
“老周病了。”開門接待的是村長妻子,她把村民領進屋。
村長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簾,一見來人,立刻氣若遊絲地哼哼。
往日裡村長頗有威嚴,此刻村民們也不敢造次,派代表上前交涉,請求方晁出手。
村長還沒聽完,就翻身背對着衆人,态度十分明确。
村民們再求助村長妻子。她是遠嫁來的,向來隻管小家之事,村裡的事情從不幹涉,在這件事上也保持了同樣的态度。
無法,村民們隻好硬着頭皮自行求助。
好在方晁肯見他們,可他說的話卻令人無比惱火。
“你們的死活,與我有何幹系?”
方晁滿意地看着村民們憤怒、無所适從、焦躁,種種負面情緒無限擴大,心裡那點被當衆退婚的羞辱,好像沒那麼不爽利了。
“倘若……”他自認不是一個吝啬的人,求他幫忙不是不行,但得滿足他的條件,“你們能說服洛纓嫁于我,我自會救你們于水火。”
聽完王嬸的陳述,洛纓按向腰際佩劍。
也好,她想提升修為,正缺人對練。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到村長家,方晁好似已經猜到他們會來,好整以暇的令村長妻子沏好茶水,坐在堂屋裡等着他們。
洛纓沒有同他寒暄,在進屋的第一刻就拔劍出鞘。
風急雨驟。自拔劍的那一刻起,潮濕的氣息便無孔不入,鑽進方晁身體。
誰說春日的萬物複蘇一定愉悅?
春寒料峭,朔風積雪不都是春日的前奏曲。
森然的冷意交織在殺氣裡,方晁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即便被野豬妖圍攻時,他也沒感到這麼大的威脅。
他擋不住她的劍。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他不能死。這是緊随其後的第二個念頭。
“陳哥救我!”
“洛纓你瘋了?!”
“是他們求我,有你這麼求人的麼?!”
利劍直取方晁首級,飛刀倏然而至,遲了片刻,偏了半寸,堪堪打到利劍的邊緣,改變不了它的走向。
劍鋒劃破他頸下的皮膚,長長的血線乍然綻放。
更多的飛刀襲向洛纓,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利劍驟然調轉方向,劍氣刹那間綻放,削鐵如泥,劈斷桌椅、牆壁,直擊牆後之人。
方晁這才意識到,原來她這一劍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不管是婚嫁還是修行,她竟從未将自己放在眼裡。
兵刃交擊,嗡然震鳴,沒有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濃烈的殺氣。
他們紛紛後退,一開始退到屋外……而後退到院中……最後退到院外……
他們與近處的人相擁,安靜地汲取溫暖。沒人說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們的氣息在一陣強似一陣的殺氣中,被碾壓到極緻。他們本能地瑟縮,本能地畏懼,本能地開始回憶一生的光陰……
一朵花開需要多少時間?也許是一個四季,也許是一個冬季,也許隻用刹那。
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屋頂上綻放的巨花,聖潔的光華自那柄染血的劍上綻放,執劍的那名女子如戰神臨世,似綽約仙子。
即便他們不懂劍,亦覺得這一劍很飒,很美。
此刻的他們并不知曉,往後的很多年裡,修真界都流傳着一個劍上開花的傳說。
他們隻知道,在這一劍之後,望仙村若有一個話事人,此人定是她!
洛纓。
許多人,在這一刻,都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