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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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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便是許多天,他日日按她吩咐服藥,身子骨日漸恢複,不免回憶過往的糊塗賬,思慮多了,便又念及那仗義的姑娘,她在何方?

又月餘,藥瓶見底,獄卒來放人。

“你走吧。”

朝獄卒身後看去,未見旁人,他不免多問:“那位姑娘呢?”

“什麼姑娘?”

神女猶将拂夜明,曆遍穹桦不見君。

正所謂,神祇有靈,凡人有求。若體凡情,福澤永壽。

往後餘生,他當敬諸神,行善舉,諸般福報,惟願神女順遂安康。

點三炷清香,行九叩之禮,原暮白長跪于家中祠堂新供奉的那副空白卷軸前,誦經良久,終于在母親的呼喚中離開。

自打出獄,雷打不動,他日日誦經祝禱于此。

“來了。”

他走得不慌不忙,卻在前廳的平地踉跄。

“姑、姑娘?”

母親看看他,再看看清麗脫塵的女子,含着笑意點他一下,留他二人叙話。

“此間事了,你可還有什麼心願?”

“我……”原暮白張口,舌尖抵在上颚,胸中那點微末的希冀,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無他,唯一事難安。”

“自歸來,多聞姑娘為救在下,費時費力,幾遇險境。暮白無以為報,願為姑娘效勞。”

他說得簡略,聽來卻心驚動魄。

檢舉科舉,茲事體大,狀子還未遞上去,她便先遭暗殺。聽聞追殺者有官員暗衛,有金牌殺手,有草莽悍匪……這樣的陣容,足夠普通百姓死十次不止。待狀子呈上,官府以污蔑朝廷要員将她羁押審訊,京城天牢,十者進而九死無生,若非天降異象,國師勸聖上大赦天下,或恐她在劫難逃。她一出獄,便帶訴狀夜闖皇宮,一千禁衛未能将她攔下,舞弊得以面聖。

案件層層追查下來,到他這裡,反倒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一環。旁人都道是他走大運,沾了聖上肅清考場的光,殊不知,他的否極泰來,都是幸得一位姑娘垂憐,而他卻從未為她做過任何事。

“你不必謝我,我輩修士,自當匡扶正義,斬妖除魔,亦除奸佞。此玉佩贈你,似你這般好欺負,莫再讓人冤了去。”她潇灑一笑,抛出一枚玉佩,揮手作别。

聽着陌生詞彙,他懵懂蹙眉,循着一腔直覺,慌然叫她:“姑娘,在下姓原,名熹,字暮白,敢問姑娘芳名?”

“洛水沉纓,洛纓。”

待到他在幾月後高中狀元,入朝為官,才真正明白修士的含義,那是仙凡有别,不可逾越。

偶然得知欽天監免費替百姓測靈根,他厚顔混入,結果可想而知,他隻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釋然也好,不甘也罷,他同欽天監的國師交上朋友,一得閑暇,就請他講修真界的見聞。也不經意打聽,一個叫洛纓的女修的事迹。每每閑談,國師總調侃他日日所戴玉佩的來曆,他有時惆怅,有時惘然,更多的時候是沉默不語。

國師不得空時,他便将自己關在府中書房,日日描繪丹青,相似的風韻,相似的輪廓,終不繪女子五官。

三十歲那年,國師抓住一個擾亂朝綱的魔修,請他協助審訊,不待他開口,魔修便出言詛咒:“你這樣生出魔心的斯文敗類,與披着羊皮的豺狼有何區别。終有一日,你們大周王朝将被你這邪魔覆滅。”

這件事被國師壓下去,他亦未再參與審訊,隻是那詛咒日日複日日,在午夜夢回之時撕開平靜的軀殼,露出鮮血淋漓戾氣縱橫的心房。

往後歲月,他步步高升,官居右丞相。他與國師如從前般交往,誰都沒再提起那件詛咒。五年前,朝堂上以左丞相為首的一派勢力日漸壯大,他每日疲于周旋,再不得空與舊友閑談。

辭官那日,他去了趟欽天監,國師還是那副仙風道骨假正經的老樣子,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烙下任何印迹。仙凡有别,老去的人,隻有他。

“這些年你未再來,我知你在朝堂不順,而今急流勇退,未嘗不是好事。隻是你積勞成疾,這身子,恐神仙難愈。”

“無妨。”來同老友道别,本就揣了是今生最後一面的意思。

“既看得開,也好。你素來對修仙轶事感興趣,這些年發生的大小事情,凡我所知,都讓弟子記錄在冊,你帶走吧。”

“多謝。”

滿滿一檀木箱的書冊,最後被他改摘成薄薄一本。

往後歲月,暮暮與朝朝,他尋着冊中軌迹,去到許多地方,見了許多奇景,曆過許多奇事。後來他老得走不動了,回到他的故鄉。遍循神蹤,他終要将這份仰望埋葬在它發迹之地。

打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也很少再走出逼仄的小屋。隻是日複一日執着畫筆,為過去那些未完成的畫作描眉點睛。

歲月在見不得光的沉暗裡一點點流逝,到最後幾日,他甚至沒有力氣再打開珍藏的書冊,沒有力氣再提起畫筆。

彌留之際,他似乎聽到她的聲音。

“阿翁,我在鎮上偶然覓得一副丹青,聽聞作畫之人是您,故而冒昧打擾。這畫像所畫之人是我,”她的聲音忽然停頓,像是在斟酌措辭,過了片刻才說,“你可曾是我的故人?”

算故人麼?

算又怎樣,頂着如今這副殘軀,有何面目相認。

他合上眼簾,自勸,送他最後一程的人是她,他當知足。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她的倏然一笑,她向他道歉:“是我魔怔了,聽聞有人畫我,總不想錯過。對不住,恕我唐突。我道侶喊我回家,告辭。”

世間種種,緣來則聚,緣盡則散,天道當是公正。

自來沉靜的眼底,難免泛起一絲波瀾,一縷戾氣不動聲色地蔓延。

世人皆有所求,總有得償所願。唯他三十年,隻發一宏願。亦唯他,不得所願。

恍惚間,他憶起與國師告别那日,裝慣了正經模樣的國師難得袒露出真面目,八卦他私事,“他們都說你清正無欲,十多年前我去你府上拜訪,偶然瞧見,你書房裡挂着許多女子的小像,你當真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那一刻,心潮翻湧,他自欽天監最高的樓宇眺望京師,繁華盛景,過客匆匆。最後,無聲地攥緊拳頭,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戾氣熾盛,蓄攢的最後一點力氣,用來翻開手邊的書冊。

倘或書冊中記載着他的名字,該多好。

二十六歲種下的魔種,在生命的盡頭,長出澎湃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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