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氣喘籲籲趕回，望着面前的一幕，濃眉擰在一起，眼中震驚不已，試探性問暮拾，“你來時他可還活着？”

暮拾起身點點頭，“他最後說了句話，告訴我證據在他夫人那。”

韓風表情複雜地看向嚴虎，“看來他臨死前告訴你這些除了為保全家人，也是想拉上那些人給自己陪葬。”

韓風拍了拍暮拾肩膀，“人死了，接下來我們的計劃怎麼發展？”

暮拾掏出絲帕一下下擦着衣袍上沾上的血迹。

“人已經死了，這一步棋便到此為止吧，好在我們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他的罪證禦史台都有，至于他的死，自有他背後滅他口的人來遮掩，對了，剛才那人抓到了嗎？”

韓風搖搖頭，“不過，你怎麼發現他有問題的。”

暮拾腦海中閃過那人側面脖子上的葫蘆狀胎記。

“他脖子上的胎記是我無數次在夢裡都會夢見的，十五年前，就是一個有這樣胎記的人帶着假虎符和聖旨來找的我父親。”

韓風濃眉緊蹙，“這正坐實了嚴虎的背後确實與勇穆侯府血案有關。”

暮拾點頭，“沒錯，我希望你能想辦法盡快讓我出城。”

韓風稍作思考，“可以。”

還未等兩人走出興城獄，在外守着的北夏匆忙來找暮拾。

“郎君，大理寺卿來了。”

暮拾和韓風對視一眼，表情都很難看，在他們的計劃中沒有這個大理寺卿任何事，他現在前來隻怕不是好事。

大理寺卿王滿拍着手一臉得意的帶着幾人陸續出現在暮拾面前，探頭看了一眼二人身後血泊中的嚴虎，掏出手絹掩住鼻子。

“暮寺丞查案可真是越發讓人意外了，這位嚴都尉的家眷到興兆府報案說人丢了，我剛得知人可能在這興城獄中，這……是怎麼回事？”

暮拾插手行禮，“寺卿有所不知，下官這兩日剛好查了一些嚴都尉斂财的證據。擔心遲則生變，所以連夜來審問。”

王滿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證據在何處啊？可是你交給禦史台的那些？”

暮拾面色一驚，盡可能平靜地開口，“正是，想必禦史台那邊這兩日便會上奏聖人。”

王滿哈哈大笑，胡須都跟着顫了起來，“禦史台最近可是平靜的很，是你身邊這個門客幫你送的？他可剛好送到我的人手裡了，前兩日那證據便已經在我家的香灰盆裡了。”

“你此刻若不能再拿出你口中的證據，那嚴都尉因你而無辜慘死，你還誣他清白。此事就算是聖人再賞識于你，也難以保你啊。”

暮拾兩側的雙手攥緊成拳，沉默地看着面前得意之人，幾秒後目光移向一旁面帶疑惑和愧疚的北夏，“去家中讓南冬把證據給你。”

王滿急忙擺了擺手，臉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不用那麼麻煩，我們的人送你們回家，順道把證據給我送來，至于暮寺丞嘛，即便是有證據，你沒有按照規程上報，私自行事，如今保護不嚴，人還死了，那也是難以脫責的，你就暫時在家好好反省反省吧。先不要回大理寺工作了。”

暮拾眼下别無他法，隻好跟大理寺卿的手下人一同回家，他不知道今晚是否還有機會可以前去尋找嚴虎臨死前交代的那些證據，更不知自己是否能如承諾那樣送離嚴虎的家人，現在他出城的希望隻怕渺茫。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韓風便離開了。

王滿臨走前，回頭陰恻恻看向韓風，“左郎将跟暮寺丞似乎很相熟啊？”

韓風握着腰間的橫刀，厭惡地盯着面前的王滿，淡淡回應，“公事公辦而已。”

王滿笑了笑，“公事公辦？”朝嚴虎的牢房揮了揮手，“就辦成這樣？我勸左郎将還是恪守本職，莫要總辦出這等失職之事。不然你們将軍怕是會重重罰你。”

韓風撇了眼身後的血泊中的嚴虎，“我自會上報給将軍，我的失職當罰便罰。”

王滿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背手離開，韓風安排獄卒處理此處後，便匆匆從興城獄中離去。

……

暮宅内，北夏和南冬正在收拾一地的狼藉，大理寺的人說是派人跟着來拿證據，誰知進了宅子便一頓搜查翻找，生怕他們還藏有什麼證據一樣。

“郎君，都是我辦事不利，打亂了您計劃，我确實已經潛進那禦史中丞的房内，把那些證據都放在他書案上了，沒想到王滿的手伸得這麼長。”

暮拾拍了拍北夏肩膀，“之前隻知這大理寺卿王滿有私下結黨之舉，并未将他與勇穆侯府的血案聯系到一起過，這次計劃我們自然沒能想到會有他的掣肘。”

陳叔從屋内拿了件披風出來遞給暮拾，“現在嚴虎把你想知道的交代了，他這個為禍百姓的狗官的命也沒了，咱們計劃也不算失敗。”

暮拾低頭系好披風，雙眸更加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