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裝出一副愁容,“我來這城中投奔表親,誰知被人家嫌棄,才弄得這幅樣子,我老家遠着呢,你們送我到最近的驿站就好。”
說話間還擠出幾滴眼淚,用手蹭了蹭,臉上塗抹的幾道碳灰更加渾濁了。
馬車緩緩來到了城門口,車内女子掀開車簾遞出文書,“我們出城采貨。”
士兵拿着畫像探頭看了看,“裡面的人都下車。”
尤氏神色飄忽,遲遲沒有動作,士兵大吼,“我讓你們都下車。”
車上女子拍了拍尤氏,“下車吧。”
尤氏遲緩地點點頭應了聲,跟着下了車,士兵拿着畫像反複查看,皺眉疑惑,指着尤氏道:“将臉擦幹淨。”
尤氏心底發慌,身邊女子遞上一方手帕,“擦擦吧。”
她猶豫着接過手帕,有些發慌地擡手用手帕擦着臉上灰土,擡眼間目光正對上立在一旁眯着眼睛看自己的韓風。
心中一沉,眼神瞥向近在咫尺的城門,她已經做好強行逃跑的準備。
卻見韓風大手一揮,大聲說道:“行了,不是畫像上的人,放行。”
尤氏動作一頓,随即立馬點頭行禮鑽進車内,直到馬車緩緩駛出城,她才長籲一口氣。
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城門口,韓風找來一名手下耳語幾聲,那手下便騎上馬跟着出了城。
韓風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對身邊手下吩咐道:“都放行吧,不用比對畫像了,放行放行。”
城外驿站處,尤氏下了馬車對車上人一個勁道謝。
車上女子擔憂地詢問:“真的不用給你送到什麼地方嗎?”
尤氏忙擺手,“不用麻煩了,我與你們不同路。”
車上人見狀便作罷,道别後駕車離去。
尤氏四處看了看,神情放松地走到驿站外的茶攤,“來壺茶,”
茶攤老闆端了壺茶殷勤送了上來,尤氏一邊喝茶一邊跟收拾東西的老闆打聽起來:“老闆,這驿站附近應該有賣馬的吧?”
老闆指着不遠處的小院,“那邊有賣的,娘子可去看看。”
尤氏往那院中看了看,确實拴着幾匹馬,飲盡手中茶水後起身朝院中走去。
進了院門便喊道:“有人嗎?我要買馬。”
屋内人走出後,尤氏卻瞪大雙眼後退半步,渾身緊張起來,“你怎麼在這?”
出來的人正是五峰,他笑着走上前兩步,“蘇夫人答應我的錢還沒結清就想走嗎?”
尤氏又後退幾步,四處警惕地打量确定沒有其他人後才帶着懷疑問道:“不是你出賣的我?那我的婢女怎麼回事?那些人為什麼到蘇府來抓我。”
五峰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撫摸着一旁一匹馬的鬃毛,“我還想問你呢,我今日到了湯餅店附近就看到有個女子跟幾個男人在交談,我眼見情況不妙就溜了,還以為是你出賣了我,派人等着抓我的。”
尤氏咬着牙道:“竟是那個小賤婢,枉我待她不薄。”
五峰走到尤氏面前,伸出手心晃了晃,“錢呢?”
尤氏捂緊自己的包袱,“什麼錢,現在我身份都暴露了,還會怕你出去告發嗎?大理寺的人拿着我的畫像到處找我,我這些錢都不夠我生活,你還想要。”
五峰靠着牆邊蹲下,歪頭看着尤氏,“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年那些人不也是到處找你嘛,還要取你性命,你這不一點事都沒有,還享受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
尤氏冷哼了一聲,“那不一樣,當年送個替死鬼給他們就能了事,如今這當年之事恐怕是已經被查出來了,官府想緝拿我,那夥人知道我沒死早晚也會找到我,總不能舊計重施吧。”
五峰搖搖頭,“這次我可幫不了你了,畢竟他們找的人是你,和我沒有關系。”
尤氏急了,一把将五峰拽起,“當年可是你找到那跛腳女的,也是你用巨石砸死的她,現在倒是想撇得幹淨,想得美。”
五峰眼珠子滾動,繞着尤氏走了一圈,“你沒參與嗎?是誰用石頭毀了她面容的,她包袱裡的東西你也沒少拿吧?”
尤氏平複了半刻情緒,擠出笑臉說道:“是,那件事我确實也參與了,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你現在不能不管我,若我被官府抓去,我一定會拉你下水的。”
五峰笑出了聲,“說得好,在大理寺牢獄中我就是如此想的,定要拉你下水,我為你做了那麼多,我不在的時候你都不能照顧下我的家人,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我兒病得快死了?你别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靠誰得來的。”
尤氏愣住了,遲了下開口問:“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在大理寺獄中?”
五峰攤了攤手,他身後房屋木門被推開,暮拾和蘇千夕先後走出,二人身後是大理寺和興城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