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撕裂處,氧化的血液受不住重力滴落在白皙的手腕上,黏膩得像一團污泥。
朱芽笑了笑,眼神卻冷冷直視着說話的人:“你是真心想要吃了我嗎?這裡可是春使部落的駐地,你在這裡殺了前來參加交易會的人,不怕春使部落問責嗎?”
又一人發出嗤嗤的譏笑聲:“把你打死在這裡分食幹淨,誰知道我們殺了你?”
他不多言,揚起手中的長木棍鞭打着旁邊的奴隸們:“你們快将她打死,她不斷氣,死的就是你們!”
奴隸們縮着脖子躲避帶着葉片的長枝,這些樹葉平日裡柔軟地在樹頭綻放,但被人拿在手中時卻變成了鋒利的刀刃,狠狠刮過就會帶下一條鮮血,痛得人滿地打滾。
朱芽的出現阻下了将要到來的鞭打,奴隸們對于這個莽撞的陌生人升起了隐秘的好感,聽到“主人”的命令後他們腦中閃過一瞬猶豫,但心中的畏懼更甚,直接将這點好感碾得粉碎。
他們拾起周圍掉落的樹杈木棍,行屍走肉般向朱芽沖了過來。
飛鳥部落幾人一副看好戲的悠閑模樣,烏認為他們像野獸一樣兇殘又愚蠢屬實是偏見,這些人心中可打着一個好主意,這片林子并不是隻有他們能進,說不定就有旁人在側無聲地看着這場鬧劇,無論朱芽最後有沒有被打死,他們都可以推脫到這些奴隸身上,倘若春使部落非要較真問責,他們将這些動手的奴隸打死賠命就行了,即使是聖使來了,也沒法懲戒再他們。
看着那幾張不以為然的面孔,朱芽的神情冷硬得像塊寒冰,她将手中的斷臂調轉方向拿在手中,那支斷臂變成了她右手的延伸。
朱芽腳尖一抵,如同一陣爆裂的強風将奴隸們撞得四散跌落,下一秒她就出現在說要吃她血肉的那人身前。
男人驚恐的雙眼還殘點點得意,一個沾染了污泥血液枯如雞爪似的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上。
巨力襲來,他被打的直接橫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半張臉瞬間腫的老高,鮮紅的巴掌印也跟着膨脹起來,鮮血從撕裂的嘴角溢出。
男人疼得說不出來話來,虛捂着臉在地上打滾。
他的同伴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吓得倒退兩步,意識到這個女人并不好惹後,剩下的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作勢合圍朱芽,他們飛身欲撲,被接連趕到的豐族人一腳一個踹飛到遠處,捂着傷處痛苦哀嚎。
最先頭那人忍着傷痛站起身來,拔出身後的骨刃就要給朱芽來上一刀,又一個巴掌甩在另一邊臉上,男人的臉腫成了球,眼睛擠成一條睜不開的縫隙,大腿還被無法控制的骨刃劃出一道傷口,痛到無力哀嚎。
朱芽在男人前俯下身子,仔細看過他身上的每一處慘狀:“你還能感覺到痛,真好,不像他,隻剩下四分五裂的身體,哪一個都感覺不到疼了。”
冰冷的斷臂點上浮腫的巴掌印,尖銳的刺痛駭得男人蜷縮起來。
“想吃我”
“也要看自己的牙夠不夠硬。”
朱芽直起身子,俯視着地上既驚懼又不甘的幾人和随意扔棄在一旁的碎屍。
如果隼沒有帶着同伴抓住機會逃出生天,他們是不是也會變成一具無人在意的屍體,被随意丢棄在某個幽暗潮濕的角落腐爛生黴。
屍體上碎裂的痕迹和隼身上的疤痕重疊在一起,刺激着朱芽的思緒,她深吸一口氣忍下翻湧而起的殺意:“滾!滾遠點!”
朱芽從來就不是個溫柔善良的人,隻有堅固的溫室才能養出天真柔軟的花朵,但她是一艘永遠失去避風港的木舟,在永不停歇的風暴中撿拾大海上漂浮的殘骸強壯自己,風平浪靜時她僞裝成一艘包裝很好的帆船,然而總會時不時暴露出沒有敲打平整的尖刺。
如果不是現代教育讓朱芽打心底認為以命抵命的做法很極端,她會直接将這個豬頭攮進泥巴裡,讓他到地下謝罪。
奴隸們趕緊爬起來就要去扶被打倒在地的“主人”們。
他們一頓,就聽見這個美如惡靈的女人冷冷道:“你們别動,我讓他們滾。”
奴隸們動作僵住,心中卻莫名生出了一絲希冀。
是了,争鬥的勝利者是有權帶走失敗者的奴隸,這個女人如果有半分心思是為了那個死去的奴隸出頭,他們是不是可以認為“新主人”是個善良的人?
飛鳥族人見奴隸們都不動了,又瞥見朱芽和拱衛她的族人們,咬了咬牙,強撐着站起來,拖拽着幾乎痛死過去的同伴往另一邊匆匆跑了。
烏從樹後走了出來,他沒想到朱芽這般強硬,一句話還未說盡就和飛鳥部落的人打了起來,他更沒想到這個溫柔愛笑的女首領生氣起來如此可怖,一巴掌就能将比她還健壯的男人打得倒地不起。
在看到那人的慘狀時,他腦中不由的開始回憶自己是否無意間冒犯過這個強大的首領,還好,自己沒有那般不長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