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又高興起來,看飛鳥部落的人吃癟他就開心,見他們落荒而逃的樣子就覺得暢快。
烏對朱芽越發崇敬,覺得她将會是個了不得的首領,豐族一定會在她的帶領下成為一個大部落。
飛鳥部落的人很快就消失在林子裡,奴隸們戰戰兢兢地爬到朱芽身前,向他們的“新主人”俯首。
看着他們瘦削如骨的模樣,神女的眼中浮現出不忍之色,她正要扶奴隸們站起,手還未伸出,一旁的烏打量完這群奴隸十分嫌棄。
“飛鳥部落這群家夥真是野狼化成的人,好好的奴隸被他們打成這樣怎麼還能幹活?!朱,你就該抓着那人去他們部落裡換些健壯的奴隸來,這些病恹恹的不出兩天也都要死了,白白讓那些家夥跑了!”
他言語中淨是幫朱芽“打抱不平”,見朱芽沉默不語,又好心出主意,讓朱芽直接将這些不合用的奴隸扔在林子裡就是,回去用一袋鹽就能向雲讨要四個健康強壯的奴隸來。
奴隸們被他的話吓得驚魂不定,連忙爬到朱芽腳邊,擡起臉,無聲地留着淚水,滿臉祈求。
“一袋鹽,四個人?”朱芽垂眸看了奴隸們一眼,然後移開目光,對着烏問道。
烏以為朱芽是對這個交易不夠滿意,又湊近了些,擠了擠眼睛,用一種你我心知肚明的語氣道:“你和雲的關系那麼好,到時候多要兩個她難道會不給?”
朱芽輕柔推開他的臉,思索了一會:“交易會上還會有奴隸交易嗎?”
“當然是有的,更何況去年大幹旱幹死了很多部落,到處都是求生的流浪者,要是今春還在幹旱,他們說不定會被當做獵物殺死取肉,飛鳥部落以前就總幹這樣的事。”
“好在春來了,肥美的動物們又回來了,比起幹巴巴的人肉,肯定是野獸的肉更加美味,那些養不起奴隸的部落就會将奴隸們帶到交易會上交換食物。”
“雲有一個奴隸女人就是在交易會上買的,她有一點編織的手藝,比部落的其他人都好。”
“前些日子春使部落也多了不少奴隸,要不然那些棚子可搭不起來。”
他坦然的将奴隸看做一件可以随意交易的商品,根本沒有想過他們和他是同一種生物,隻因為失去家園或者部落戰敗,人在他們眼中就成了一團沒有意識的活肉。
山枭部落人息稀少,沒有奴隸存在。而隼一行人是從漁網中拼殺出來的戰士,隻有看見那些深刻的疤痕時,才會令人想起他們所經曆的悲慘過去。
奴隸對于過去的朱芽而言還隻是墜着沉重含義的文字。
但這一刻,她第一次有了墜入深淵的寒冷之感,甚至感覺鬃毛在皮膚下根根豎起,頂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烏還在那裡滔滔不絕,她分開意識去看站在身旁的豐族人,他們似乎對烏的話也有些意動,第二眼卻是面目平靜。
獵微微蹙起了眉,他察覺到了朱芽正常神色掩蓋下的不甯,開口打斷了烏的話:“太陽就要落下去了,我們還是先找能用的樹幹,奴隸的事情等雲來了再說也不晚,這些人我們先帶回去,說不定養養就好了。”
朱芽平複心情,點了點頭,她伸手将離自己最近的奴隸拉起,奴隸下意識偏了一下身體躲避這隻能用斷臂将人拍飛的手掌,而後才反應過來“新主人”是要拉他起身。
他欣喜若狂,抹布一樣髒亂的臉裂開嘴笑了,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内腔腐爛的氣味噴薄而出。
朱芽呼吸一窒,淚腺忽的濕潤起來,待那人站穩後,她一句話也沒說,捂着嘴往前走了。
男人立馬慌張起來,獵瞥了他一眼:“帶着你的同伴跟在後面,以後你們就是豐族的人了。”
兩道熱淚從男人眼角滑下,帶下渾濁的泥灰,他連連點頭,扯過身後的同伴綴在隊伍後面。
“他們還真是好運,遇見了朱這樣的首領,說不定真能過上好日子…”烏在邊上小聲嘀咕着,他對豐族頗為向往,無論是取用不完的鹽粒、美味無比的肉食還是便捷好用的闆車,樁樁件件都讓他浮想聯翩。
要知道即使是春使這樣的大部落也不是誰都能過得很好,但他潛意識裡就覺得,有朱芽這樣的人做首領,每個人都能過得很好。
若不是有雲,有家人在,他說不定就追随着朱芽這個救命恩人走了。
真是好運的奴隸!烏暗地裡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