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意給秦熙蓋了蓋毛毯,低聲道:“我們就快到機場了,很快就能上飛機回京城了。”
秦熙剛醒腦子并沒有開機,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放空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之後瞬間睜大了眼睛,叫喊着停車。
她的聲音很大很急促,梁鶴嶼險些被吓了一跳,等平複下來以後還以為秦熙哪裡不舒服急道:“怎麼了秦熙?”
秦熙急道:“為什麼要回京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正在拍戲嗎?”
秦熙有些生氣,梁鶴嶼帶着自己回京城這一路上最少也要花費兩天的時間,他是主演,鄉下的戲份幾乎全部圍繞着他展開,梁鶴嶼一離開,劇組進度一定會暫停,劇組幾百号人都要吃飯,時間拉的越長損失也就越大,賀郁正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不要命的拍戲。
這麼多天大家的苦秦熙都看在眼裡,絕對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導緻整個劇組的工作暫停。
梁鶴嶼怎麼可能不明白秦熙想到是什麼,他心裡門清,可就是不想管,無論什麼東西和秦熙站在一起隻能靠邊站。
他壓低着聲音,對于秦熙不要命的态度也有幾分惱火:“我知道會虧錢,可是秦熙你看看你那破了洞的後腦勺,以後要是留下什麼毛病有你哭的。”
秦熙隻聽見前面一句話,那一句話足夠讓秦熙的火給爆發出來:“你知道會虧錢你還走!你這一走你讓賀郁怎麼想你,你讓阮鈴怎麼想你,飾演陳父的蔣老師都那麼的年紀了還陪着你在雨裡演戲,所有人不都等着趕緊結束嗎,你這一走直接當甩手掌櫃啊!”
她都快要氣笑了,雖然這些人名不見經傳,可是梁鶴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人,别人會怎麼想他,在等他的時間中會不會心生怨怼,現在他們如履薄冰,簽下那個對賭協議更是如同一塊巨石壓在秦熙心口喘不上氣來。
梁鶴嶼不說話,隻是執拗地往前走。
秦熙冷聲道:“往回走!”
梁鶴嶼也生氣了,第一次對着秦熙吼道:“是,我知道虧錢,我知道這樣做敗壞人緣,可是秦熙,任何事情和你在一起都沒有可比性,這些和你身體比都不重要,你知道嗎?”
車子裡面傳來梁鶴嶼氣急敗壞的怒吼,秦熙第一次被他罵第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愣愣地看着他。
梁鶴嶼的眼睛仿佛結冰了一樣,趁着開車間隙從後視鏡中冷冷地看了秦熙一眼。
秦熙覺得自己遍體生寒,同時不可避免上身了一股委屈。
自己明明是為了他好。
狹小的車内空間越來越喘不過氣,氣氛越來越緊張,兩個人之間的更是誰都不願意後退一步,默默對峙着。
唐思意将秦熙拉了過來,厲聲道:“好了,不要吵了,這個城市不也有三甲醫院嗎?秦熙去那裡住兩天不就行了嗎?”
秦熙冷冷地瞪着梁鶴嶼的後腦勺,他也很是狼狽和搞笑,一向整潔喜歡幹淨的他頭發中甚至還穿插着泥巴和碎葉,秦熙的态度忽然就緩和了下來,低聲道:“就聽思意的,梁鶴嶼,你别任性。”
車内是詭異的安靜,落針可聞,隻有三個人隐約的喘息聲,梁鶴嶼幾乎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方向盤一轉,導航點開了那家醫院的路線。
那家醫院确實比秦熙包紮的那一家醫院好了不少,地面寬敞明亮,晚上急診也有醫生護士盡職盡責地守着,看着秦熙一來趕緊扶在了床上,醫生給她看了一下後就給她安排了住院。
秦熙住的是VIP病房,裡面什麼都有,簡單清洗一下身體後舒服了不少,出來的時候房間中隻有唐思意了,沒有看見梁鶴嶼的身影,秦熙忍不住問道:“他人呢?”
唐思意看着窗外一直未停的雨低聲道:“走了吧。”
秦熙點了點頭,心頭有些說不上來的惆怅。
唐思意揮了揮手,桌子上是香氣逼人,散發着熱氣的飯菜。
秦熙一天都沒有吃飯了,餓的不行,接過她給的筷子說道:“這些是哪裡買的?”
唐思直言不諱道:“梁鶴嶼出去買的。”
秦熙的心情有些複雜,剛才開食指大開的胃口忽然就消失了,食不知味地想着梁鶴嶼。
也不知道她吃了沒有。
房間中隻有兩個人默默吃飯的聲音,唐思意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道:“以後出現這種事情帶着人一起來,不要自己一個人那個東西就沖過來,多危險啊。”
哪怕到了此刻唐思意還是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心慌,回想到之前開門的一幕,唐思意就控制不住的後怕。
要是秦熙出什麼事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秦熙不好意思沖着她一笑,臉上鼻青臉腫的,甚至還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看起來格外搞笑。
她沒有告訴唐思意,在聽見她求救電話的時候,秦熙當時什麼也想不起來,腦袋一熱就自己沖了過去,她也怕唐思意出現任何意外。
不然她也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的。
病房中的燈關了,秦熙睡在病床上,被溫暖的被子包裹很舒服,唐思意睡在不遠處的小床上,很快就傳來了鼾聲,秦熙這一晚卻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腦海中都是梁鶴嶼那一雙紅着發慌的眼睛。
梁鶴嶼撐着傘站在醫院外,從那無數個反光的玻璃窗一個一個的數,很快就數到了秦熙所在病床的窗戶,看到裡面關了燈也就停止了上去的腳步。
直到夜色越深,雨漸漸小了,梁鶴嶼才轉身離開,開車再次回到了那個桃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