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蓮一行人向張庭報備過,要先去縣裡的雲仙坊交付此次走镖的貨物,采買車馬以及相應物資,再來找她。
張庭知曉馬車造價不菲,且路途遙遠,一輛馬車怎麼夠用,遞了四十兩給她們支用,讓再另外買四匹馬配給她們。
她和許攸還受邀參加胡縣令的宴席,便與她們約定未時在縣衙前等候,宴席結束直接去京都。
無可奈何,荷包裡隻餘五兩銀子了。
再到哪裡搞點錢呢?
宴席上,曲樂繞耳,舞伎翩翩起舞,觥籌交錯。
許攸見隻有張庭回來,便問:“那李護衛一行人呢?”
張庭回複了她,還說大家未時便走,讓她切勿貪杯。
許攸:“妹妹怎麼不來找我支取銀兩?先前就說好,皆由我全權承擔費用。”
張庭窮得叮當響,哪裡不想找許攸要錢?可她已經收服李瑞蓮一行人,若再讓許攸承擔費用,那李瑞蓮她們是聽許攸的,還是聽她的?
且不說軍隊隻能有一名主帥,張庭也不會放心再把自身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
張庭仍記得自己的人設,“你我姐妹何須談及銀兩,左不過一些身外之物。”
許攸信了,還懊悔自己多嘴去問,但還有一事讓她費解:“妹妹,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我們遭此大事理應多修整幾日才是。”
“此地兇險,還是早日進京為妙。”
目前是把胡縣令糊弄過去了,可但凡來個精明點、知底細些的分分鐘翻車。
多留些時日?
開玩笑,她也沒有很多條命。
許攸聞言,一想也是。
胡縣令一直等着張庭入座,這會兒她來了,便端着酒杯過來向她敬酒。
張庭單腿支起,下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的眼神,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玄色的衣袍垂落席間,閃着細細金光,貴氣逼人。
“女君,下官敬你一杯。”
胡縣令叫來美侍為張庭倒酒,還歉意道:“内子身子不适,讓賤侍暫代,女君勿怪。”
張庭并未起身迎胡縣令,隻拿起酒杯遙遙向她示意,神色淡然,“無事。”
胡縣令也不回主位,直接就坐在張庭身側的位子上,滿面笑容與她交談。
“此次是下官辦事不力,讓女君受驚了,下官敬您一杯。”
張庭不拿喬,直接與她對飲一盞,此事便算揭過。
胡縣令見她喝下,嘿嘿笑兩聲,又試探道:“女君,屆時可否……為我美言幾句?”
在誰那美言,自然不言而喻。
張庭笑看她,不再言語。
許攸注視着台上曼妙的舞姿,看得癡迷,對兩人的動靜一無所知。
胡縣令手一揮,三名小厮便低眉垂眼端着東西進來,上面還蓋着紅布。
舞伎、樂伎見主人另有安排,俱都停下。
許攸也從舞樂中抽身,疑惑地望着兩人。
“聽聞女君要去往京都,這些均都算作程儀,聊表下官的一番心意。”胡縣令說着一一揭開紅布。
分别是一對碧綠清透的雙魚紋玉佩,十枚大錠,一本前朝經史孤本。
看得出來,胡縣令這次是下了大手筆押注在她身上,送禮送到心尖上了,光是十枚大錠便是整整五百兩白銀不說,那玉佩和孤本更是有市無價之物。
難怪世人都說,富貴險中求。
張庭到底沒能抵抗得住誘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者,她從未和胡縣令說過一句假話。
“胡姐姐放心,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屆時定會為你美言。”
這三樣算是胡縣令多年積蓄的一半,她給的肉痛,但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今得到承諾自然沒有什麼不滿的。
胡縣令搓搓手,激動道:“那便多謝女君了。”
胡縣令身側的美侍眼底閃過一絲陰冷,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張庭捕捉到了。
她玩味一笑,心想這胡縣令身邊還真是“卧虎藏龍”。
兩人暢快對飲,胡縣令又談及時務,張庭常常查看邸報關注時事,且同牛縣丞深入交流過,不僅都能接上胡縣令的話,而且還能提出更深層次的理解與舉措。
胡縣令感慨:不愧是宗閣老的弟子,果然名師出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