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低下頭,慢吞吞地說:“我……奴,奴會管家。”
管家?
張庭噎住,你會管家那我做什麼?
少年初來乍到,竟然妄想挑釁她。
張庭決定給他一個下馬威,淺淺一笑道:“我看你腰長腿長,挺适合整理内務,日後内院整潔便由你負責吧。”
至于月錢,當然一分沒有。
對方聽她這麼說,反倒松了一口氣,立馬應下。
張庭起身,臨走前還特地吩咐他把一桌子殘骸收拾好。
但等她快步入正房,卻聽到身後傳來盤子清脆落地的聲音。
她擰眉反思,自己這步算不算殺人一萬自損三千?
……
次日卯時,天空微亮,霧霭沉沉,張庭準點起床,來到院内伸展肢體,卻看到一道清瘦身影立在前方,拿着掃帚勤勤懇懇清理落葉。
雖然幹活不咋樣,但起碼态度端正。
這讓張庭心裡有了一絲慰藉。
李瑞蓮很快也到了,一眼便瞥到了角落裡的少年,主家的私事她不會過問,隻覺得兩人黏糊糊的,早上晨練都要呆一塊兒。
面色如常同張庭一起活動身體,打拳,張庭半路出家,但進步神速,如今竟還能和她對上一兩招。
小儀原本想去掃對面的枯葉,但這兩人練得汗流不止,浸透衣衫,實在不堪入目,令他完全不敢過去,隻能縮在牆角,等她們離開。
那邊張庭感覺自己摸到了點門道,又招呼李瑞蓮過過招,兩人一起練到辰時才作罷。
她随意擦擦臉上的汗,見那人跟個烏龜似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得發愁:這麼低的效率,何事才能讓她賺回一千兩?
去大廳用飯,身後又跟着隻小尾巴。
張庭回憶起方才的情形,不禁無語。
李瑞蓮見少年走過來,不想旁觀主家談情說愛,匆匆告辭。
張庭想留她用早食,都沒留住。
她皺起眉頭,盯着眼前人圓潤飽滿的頭頂,話還沒問出口,隻聽一聲沉悶“咕噜”。
對方垂着頭,窘迫捂住肚子,默不作聲。
張庭扶額,叫上人一起用飯。
早食上了兩屜香蔥牛肉的小籠包,一屜香菇豬肉的蒸餃,六枚燒麥,四根油條,兩碗香甜的稠粥,鮮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沒了辣口菜,小儀用得稱心如意。
填飽肚子,張庭徑直便去書房研讀詩書,翻出數日前羅子君的文章,逐一分析她的結構和用法,又拿起一本經史書細看。
她讀着讀着有了靈感,鋪開宣紙提筆揮舞,一氣呵成寫完文章。
盯着這篇策論,滿意莞爾。
午時用飯,又見到了某個熟悉的人。
張庭摸摸下巴,明白自己是被賴上了,但這人怎麼就不怕她?莫非她面善?
不過在哪吃都是花她的錢,他吃得極少,左不過同坐一桌,沒什影響。
張庭在院裡轉了一圈消食,準備回房午睡,然後還要小儀半個時辰後來叫醒自己。
這一覺張庭睡得很踏實,迷迷糊糊快要自然醒來時,外面猛地傳來一聲巨響。
吓得她立刻坐起身,動作太急還失手打碎了榻前的茶壺。
門外,急促猛烈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她靠在床頭緩神,聲音悶悶的,“何事?”
那人聲音低沉,“該起了。”
張庭頓覺頭疼,怎麼這人看着是個安靜老實的,做起事來卻毛手毛腳。
她穿衣起身,懶散靠在門框上,指腹輕揉額頭。
小儀拿着掃帚站在旁邊,靜靜地看她。
片刻後,張庭直起身子,一雙眼睛沉沉地盯着他,慢悠悠地朝他走去。
小儀呼吸一滞,被她逼得往後退去,腦海中浮現出可怕的念頭,驚得脊背發涼,身子不停顫抖。
嘴裡磕巴問:“主人……您,您有何事?”
張庭沒有回應,隻是離他愈來愈近,他退無可退緊貼着牆縫,心髒劇烈跳動像是在打鼓一般。
等他們隻餘半尺距離,張庭終于停下來,他甚至能夠聞到她身上幹淨的皂角香,溫和清新,但她整個人卻給他一種極為強烈的侵略感,竟讓他恍惚以為被她包裹在懷。
他驚惶地看到張庭擡起手,朝他探來——
然後拿走他手裡的掃帚。
張庭轉身回屋,路上打個哈欠。
今日夕食吃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