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要慶衣閣的祥玉郎君做。”
張庭咬牙,他還挺挑?
慶衣閣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繡樓,價錢昂貴,往往都是為貴人或富商制衣,而祥玉郎君便是其中翹楚。
但反正都多花三千兩了,張庭也不會再吝啬這點小錢,索性允了他。
目送小儀輕快離去的背影,張庭好整以暇倚着靠背,單手托腮。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猜測他能撐到幾日,才哭着來求她?
張庭還記得正事,回到書房,去信一封給羅子君,大意便是問她願不願意一同去國子監讀書?自己身為她的姐姐,若她有意肯定要為她墊付銀錢,讓她無須擔憂。
投資天才,張庭很舍得花錢。
時候不早,那邊送來了噴香的烤肉,張庭吩咐杜竈郎給大家都分一點,才來到正廳用飯。
正巧瞧見某人伸出爪子偷摸拿了串肉,肉香饞人,一口咬下,吃得他眉眼彎彎,惬意不已。
目無尊卑,肆意妄為,不知的人還以為他是主家。
張庭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悄悄繞過遮擋物,來到小儀身後,趁他未曾覺察,拍拍他的肩膀。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吓得小儀心尖一顫,驚呼出聲,手足無措踢倒凳子,身體失了平衡往左邊倒去。
張庭連忙攬住他的腰,将他摁回凳子上。
少年腰肢纖細柔軟,她甚至覺得自己輕易便能折斷。
張庭眉頭微皺,家裡少了他吃喝?
對方安然回到位置上,回頭怒瞪她。
秀氣漂亮的臉蛋氣鼓鼓的,仿佛張庭做了何等十惡不赦的壞事。
張庭摸了摸鼻子,隻當沒看見,施施然落坐,低頭安靜用飯。
濃郁的肉香裹着炭火獨有的煙熏味,勾得人饞蟲蠕動,麻辣的口感刺激味蕾,令人回味無窮。
她動作迅速,小儀眼見肉串一根根消失,心中升起一股焦急,加快咀嚼的進程,再也無暇追究這人錯處。
吃飽喝足,張庭立馬閃人。
小儀擡頭望着空空如也的盤子和空無一人的主位,氣得撅起嘴,怒拍桌面。
什麼都沒有留下!
張庭照舊在院裡散步,沉默好一陣,終于像是忍不住似的,肩膀微微顫動,低笑出聲。
……
另一邊,在外奔波一天的張老爺可沒那麼好運了,接連碰壁之後,她回到家中,面對的是一桌殘羹冷炙。
夫郎和孩子剛剛用過夕食。
張聲歎口氣,讓竈房給自己下碗面,今晚就先糊弄過去。
張夫郎讓奶爹抱走孩子,拉着張聲說:“我還以為你要在外面用飯呢,便沒給你留。”
張聲擺擺手,說沒事。
張夫郎見妻子不曾怨怪,連忙問道:“今日如何了?”
她們一家原本在泰州府好好的,結果得知在京的産業被全部封禁,正巧他母親過壽,一家人都跟着來了。
但今日情形很不好,張聲攜禮拜訪,從前經營的人脈俱都閉門不見。
她好歹活了三十多年,能看出點名堂,對夫郎說:“嶽母的壽誕,我們一家不要摻合了,讓管家組織小厮、婢子收拾收拾,最遲……後日我們便回鄉。”
張夫郎愕然,“這如此突然……妻主,發生了何事?”
還能因為什麼?
她們張家族内出了個文壇大家,和從前的宗閣老齊名,兩人還是知交莫逆,如今宗閣老倒台,她們張家跟着受到牽連罷了。
被封禁的産業她也不準備争取,誰叫她們張家在京中無人?
但她沒跟夫郎交代,免得把他吓得連門都不敢出,整日揣揣不安。
搖搖頭,埋頭吃面,和她說起今日剛結識的一位俊才,還是同姓之人。
張聲對此人贊歎不已。
張夫郎詫異妻子對她如此看重,不由問她:“比較張大家的首徒楊輔臣,哪位更厲害?”
說完又想打自己的嘴,楊輔臣學富五車,下屆會試案首候選人之一,哪裡是一介無名之輩能比?
卻沒想到妻子等下吃面的動作,摸摸下巴,鄭重其事道:“不相上下。”
張夫郎覺得奇怪,妻子竟然對此人有如此高的評價,纏着張聲讓她細說,直到睡前才作罷。
夜裡,張聲摟着夫郎躺在床上,抛卻煩人的瑣事,舒适地喟歎一聲,迷迷糊糊間要睡過去,卻又猛然坐起身。
驚愕道:“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