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實這方面我已經有了一點思路。”嶽如霜似乎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才繼續說道，“我結合了很多份名單按照排除法一一篩選，現在已經陸陸續續開始聯系了……”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這個攝影師才是最好的突破口。”嶽如霜如此分析着，“這人大概率就是臨時起意參加的李鵬王川的計劃，利益關系也不像那兩個人綁得那樣死，稍微威逼利誘一下子的話，估計能套出不少信息。”

“……你也注意一點，一定要用正常的手段。”唐岚音跟着提醒了一句。

“哎，這是肯定的，現在什麼年代，我保證我的信息渠道都是合理合法的，你放一萬個心就行。”嶽如霜嗔怪一句，“啊對了岚音，你那邊也幫我回憶一下，如果有想法及時聯系我，這件事我們盡量早點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對對對！”唐岚音聽到了宋林晚的聲音，許是事情終于有進展，這家夥顯得很興奮，“這王川的傷情鑒定也沒走司法程序，我估計他們自己也知道這事不能往這個方向走！現在這種進展，他們肯定心虛！”

“沒準現在提心吊膽……擔心我們找上門呢？”

唐岚音一陣無語：“你别腦補那麼多了，以我對李鵬的了解，他這個人小肚雞腸，指不定還留了什麼後手繼續搞我們。”

嶽如霜聞言冷笑一聲：“他最好敢來，我現在一堆後手等着他，他敢來我敢讓他在輿論上一敗塗地，連那個工作室都開不下去！”

“……還得是我如霜姐。”唐岚音隔着屏幕給她豎起大拇指，就這番豪言壯語，不得不說确實……讓人很安心。

放下電話，唐岚音心中卻生出幾分恍如隔世之感。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到了晚上。

冬天天黑的本來就比較早，外面街道上的路燈已經亮起，離着老遠望去，隻能看到它們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就這麼一看，還挺有氛圍感。

唐岚音沒忍住拍了下自己的腦子，這一天折騰太多，他大腦裡一下子多出很多記憶，把他整個人搞得都有些發懵。好在有嶽如霜這麼個靠譜的人幫忙，最起碼現在他總算能喘一口氣了。

他心底兀自生出幾分感慨，雖然過去有很多事情都不盡人意，但那些挫折也并非全無好處。就比如說現在，他能聯想到李鵬身上，不也是托了……那些記憶的福嗎？

唐岚音甩了甩腦袋，把頭靠在虞澈肩膀上，長長呼出一口氣，一時卻有些怅然，胡亂像報菜名一樣念出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藍欣學姐、桃子、小苓……祁玉輝。”唐岚音緩慢地、一字一頓道，“這些人……是真的幫助了我們好多啊。”

“……可惜桃子和小苓她們畢業後去了哪裡我不知道。”唐岚音看着虞澈，握住了他的手掌，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心底突然平靜許多，“學長，你知道嗎？”

“她們以前主要是跟你聯系多。”虞澈輕輕說道，“畢業後她們去了很遠的地方，因為工作不熟悉，加上客觀距離太遠，好像能跟她們聊的東西少了很多。”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這世界上大部分人在經過短暫的并肩同行之後，終究會重歸于陌生。客觀的阻撓因素太多，遠隔千裡，一生都不見得還能再見幾面。

“桃子應該結婚了，我記得她給你發過請帖。”虞澈回憶着從前，情緒也跟着低落幾分，“隻是當時咱們有事，去不了她辦婚禮的城市。你把禮金在微信上給她轉了過去，就當到場了。”

“至于小苓我不太清楚，她定居的城市更遠，都快到邊境了。”虞澈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緩緩道來，“但她挺喜歡在朋友圈分享生活的，我前陣子還刷到了，應該現在過得不錯。”

隻是她的生活裡，不再需要過去的朋友太多關心了。

“說到底，藍欣是個特例，于素素是個意外。”虞澈定了定神，繼續說下去，卻好似想起什麼，笑了起來，“那次和于素素重逢，大概是我們幾個緣分未盡。而藍欣嘛，更有意思一點。”

如果緣分是一條線的話，那藍欣大概就是用盡全力，在抓住每一條從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線。她很珍惜“緣”，很在意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在意到了一個近乎執拗的地步。

也就是因為這份執着，使得她真的把自己在意的每一個人都留在了身邊。但藍欣這樣的人萬裡無一，大部分人還是被生活、被命運推着不斷向前，告别舊的人，然後遇到新的人——

最後在人生的終點，孤身一人離去。

想到這些，還真是挺傷感的。

唐岚音和虞澈一時誰也沒說話，就這樣貼在一起，頗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十五也會喵喵叫擠到他們中間，看上去想跟他們相擁取暖。

有貓貓在，總算能把那些負面情緒驅散出去，唐岚音這個時候實實在在意識到了寵物的好處，沒忍住又狠狠揉了兩把十五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