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利給金發老頭調了一杯古典雞尾酒,再拿出一隻粉紅的水蜜桃,沖洗切片,留完整的一半叉給我:“吃吧,讓你久等了。”
我接過叉子啃一口,這水蜜桃長得可真水蜜桃,純正濃郁的蜜桃香氣,果肉入口一抿即化,甜與酸的風味調和得正好,既不甜得單調,也酸得夠清新,三口兩口就吃完。正回味着,一位侍應生端着一盤倒扣的大蓋子走來。我被這陣仗震驚了一下,不就是一堆餡餅嗎,至于搞個國宴一樣的排場端上來嗎?
“椒鹽風味千葉玫瑰配伊比利亞黑豬火腿餡餅,請慢用。”
“蜜桃風味帕洛瑪,請慢用。”
侍應生揭開蓋子,好吧,就算這餡餅内餡用最好的黑豬火腿肉,表面依舊是個烘烤後的餡餅,散發着油汪汪的肉香。
我拿了一個,餡餅皮居然不會就此散一手脆片,咬一口,餅皮開酥層次清晰,堆疊緊密,口感不油不膩,松脆合度,餡料夠滿實。到這裡,我不得不承認這餡餅烤得是真牛逼,比便利店賣的強一萬倍,除了餡料口感不夠沙、椒鹽味不夠濃外,幾乎完美。
兩老頭也拿了一個吃,司長吃到一半,忽然感慨地說:“聽說那個人也很喜歡吃椒鹽味的玫瑰火腿餡餅。”
“誰啊?能讓你這麼懷念?”
司長搖搖頭,神色詭異:“就是,那個人。”
金發老頭一副恍然了悟的樣子,連連點頭,表情随之嚴肅起來。我看得心裡直打鼓,“那個人”到底誰啊?不會是我吧?我愛吃火腿餡餅這點小事居然也知道?怎麼都神神秘秘的連我名字都不敢說?我又不會魔法,還差點被委員會關到死。
艾斯利也在裝模作樣地點頭:“嗯,那個人據說還很喜歡喝桑格利亞。”
……我真謝謝你艾斯利。
氣氛就此沉默下來,我吃了兩個火腿餡餅,一杯帕洛瑪都不夠我潤喉的,主要是氣氛太尴尬,我一個人大吃大喝的話太不自在。好在金發老頭首先打破了沉寂,說夜晚馬上就要到來,可不能浪費了美好的派對時光,該去玩了。
艾斯利微笑着送别他們,等他們走遠了,他收拾酒具:“喜歡吃這個嗎?”
“餡料不夠沙,别的還行。”
“行,下次叫他們做沙一點。”
“我也不是每天都吃這個的。”
“那過幾天再做。”
艾斯利拉着我就要去餐廳,我回頭看了眼餐盤上剩餘的餡餅,其實除開餡料口感的事,也是非常好吃的餡餅。
現在我就這麼走了,這盤沒吃完的餡餅肯定會丢進垃圾桶。我蓦然想起我在四号别墅垃圾桶吃上的大餐,這裡的大餐水平相比之四号别墅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卻再也沒有那種由衷的喜悅心情。
懷着莫名的怅然與傷感,我渾渾噩噩地被艾斯利拉到餐桌上,恍過神一看,這是一張看着就貴族氣質拉滿的長條餐桌,餐桌上的枝形銀燭台貌似是傳承百年的老古董,雕刻着繁複的天使、花朵與藤蔓,鑲珠嵌寶,極盡奢華;金邊白瓷餐具透亮勝玉;絲綢餐巾折疊成精緻的玫瑰。
坐在我對面還是鈴木鶴林這位老熟人,他身邊坐着妝容精緻的女伴,縱觀坐在這張長條餐桌上的人,黑頭發的就這幾個,鈴木鶴林是最活躍的一位。
這回終于要用上艾斯利教我的那些正兒八經的餐桌禮儀了,第一步是在侍者捧過來的金盆裡洗手,擦幹,然後等着上菜,吃過餡餅,我對這些擺盤精緻、分量稀少的菜實在起不來多少胃口,勉強嘗嘗味道,吃口新鮮,配的看上去就貴貴的餐酒我也品不出多少好賴,假裝感覺很好的樣子保持微笑。桌上的賓客輕聲談着話,這會又貴族做派起來了,要不是昨天的經曆,我差點真被騙過去了,前後反差荒謬得讓我實在想笑。
“這麼高興?”
我真的有點憋不住:“我想起高興的事。”
艾斯利看我的眼神甜得能拉絲:“你高興就好。”
二十多道菜走過一遍流程,我感覺吃飽了又好像沒吃飽,實在打不起精神。
吃完飯,衆人紛紛起來,三三兩兩走向下一間,我看了下才明白,這是要準備品酒了。酒這玩意,我隻愛桑格利亞,侍酒師拿着酒瓶輪流給客人看,倒酒、品鑒酒色、聞嗅酒香這些環節,我一概不感興趣,并犯困。
當然,對這些大佬們而言,品酒也是展開社交的場合,在艾斯利聊生意的時候,我在研究品鑒一杯卡利白,為什麼品酒師能把它吹得這麼牛逼呢?
“亞瑟先生。”
又是熟悉的鈴木鶴林,他真的太活躍了,我有點無奈:“您好,請坐。”
鈴木鶴林坐下來,看了下四周,問:“不知亞瑟先生和艾斯利認識多久了?”
這是想讓我吹枕頭風?我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都能有“狗仗人勢”的一天,雖然我是那條狗,我真的好想笑。
我還想看鈴木鶴林接下來要怎麼表演:“沒多久。”
“看來他很愛你。”
鈴木鶴林真是一開口就能把我逗笑,我努力憋住:“嗯,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