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利開始打電話,先客套問好,再問:“你還記不記得你薇薇在拉羅切利還有棟别墅?”
終端那邊的聲音模模糊糊:“抱歉,真不記得有這事,我還要問問她,稍等——”過了會,那邊再問:“還真有,有什麼需要嗎?”
“我薇薇希望能進你家看看,嗯——對不起,我薇薇他有點心理疾病,我不得不滿足他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我們進去保證不會弄亂任何東西,如果你薇薇不願意,我可以和她商量能不能買下來嗎?或者我用芭蕉島上的别墅和她換。”
“哈哈,艾斯利你什麼時候結婚了?你對你上一任男朋友都沒這麼寬容過。”
“這是私事……”
艾斯利和終端那頭拉扯打趣半天,我已經翻了百八十個白眼,等他終于放下終端,說:“走吧,我拿到門戶密碼了。”
“其實讓燃燭帶我直接飛上去也是一樣的。”
“那可不行,你現在幻化的這張臉是我的薇薇。”
“呸呸呸!誰是你薇薇!”
别墅大門推開,艾斯利向我做出“請”的手勢:“進去吧,ctos,記得掩飾一下艾爾莎小姐和燃燭先生的痕迹。”
“明白。”
我走進别墅的前花園,這裡打理得相當漂亮,色彩缤紛的觀草植物搭配和諧自然,将彎曲的白石小道簇擁得熱熱鬧鬧。
我走在小道上,幻視父母和精靈朋友伐草燒荒時的場景,割出一條光秃秃的隔離帶。
然後,我的母親在巨大的别墅裡迷了路,在一間又一間的套間裡誤打誤撞走進了衣帽間,看到翻箱倒櫃出來的珠寶盒、空蕩蕩的保險箱,數量驚人的定制衣物、限量版皮包和鞋子。艾爾莎跟在我身後小聲驚呼:“媽耶。”
我動手摟起一件皮草大衣,艾斯利哎了一聲,尾音很快變成歎息。我摟着皮草大衣噔噔上樓,直奔天台,在天台環視四周——沒錯,這裡就是我父親上到天台時所見的一切。
我披上皮草,在涼椅上坐下來,呆坐,皮草大衣确實很熱,穿一會我就熱得受不了了,我脫下大衣,繼續呆坐,直到艾爾莎勸我吃點東西,不能餓到了。
我覺得時間不對,太早了。我父母是在傍晚時分收拾好别墅前的荒草地的,爬上天台那會天已經黑全了。
我決定等,等到天黑,在等待的時間裡,我繼續在别墅裡尋找,尋找那位精靈法師也贊許過比王庭所用之物更好的圍巾。别墅衣帽間裡的圍巾多達三百多條,大部分是羊絨的,還有很多用奇奇怪怪稀罕的材料手工編織的圍巾,艾斯利看我倒騰圍巾,翻得滿地都是,歎氣個沒完沒了。
終于,我找到了那條最“來電”的圍巾,那是一條織繡精美的圍巾,用彩色珍珠、異形珠繡出一座碩果累累的花園,身穿白色長袍的女性神靈周身蒙着一層柔和的白光,與飛在空中的小天使在說話,神态安然祥和,草地上的大天使們早鋪好了地毯,正歡笑着享用美酒、食物與果實。在天使們歡宴的角落,是跪地雙手高高捧起果盆與羊羔的凡人。
這是那位精靈法師挑選的圍巾嗎?我不知道,隻感覺很像,将它圍在脖子上,艾斯利問:“喜歡這條?我可以叫人去買一條一樣的。”
“不要。”我搖頭,“我隻是戴一下,感受那個氣氛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我再次來到天台,帶上我要求的紅燒肉罐頭,用自熱盒熱出香噴噴的蒸汽,配上免煮米飯吃,免煮米飯很難吃,好在紅燒肉濃油赤醬,味道夠足,能掩蓋難吃的米飯味。
吃到一半,我擡起頭,夜色完全籠罩四野。我擰亮遮陽棚下的煤油燈,溫暖的淡黃色光籠罩下來。
我打了個寒顫,似乎從燈光中汲取到了些許暖意,柔和的浸透我的靈魂。
我靠在涼椅上,重合了,已經無限重合了,我相信在筆記所描述的世間裡,我的父親也如我這樣一般靠在椅子上,望着漆黑的遼闊的夜。
我覺得有必要拿個什麼東西,以保持住“自我”的認知。我東看西看四處找,艾斯利從背後掏出一隻蜜蜂ctos:“是不是在找這個?”
“太對了。”我接過蜜蜂ctos,這小東西真好抱,暖呼呼抱着,腦子好像清醒多了,眼下還欠缺一個條件:島太亮。
我父親來這時島已經全面停電,除了腳下别墅亮着,其他地方全黑的。而現在,城市的燈光還很明媚。
“ctos,你能給這裡稍微停一會電嗎?就一小會。”